有什麼事非要這麼迫不及待前來?還偏偏挑了白哉不在家的時候。

“冒昧前來拜訪,想是我失禮了,還請朽木夫人見諒。”菅原家主用詞恭謹,禮儀周全,卻並沒讓詩織放下戒心。果然,在表達了對白哉鎮壓叛軍的感謝之後,菅原家主的話題轉向了自己的小女兒,由紀。

據說,這位小姐當日被叛軍所俘,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據說,當日朽木白哉是在由紀小姐的閨房中找到她的,當時同在房內的還有先一步攻入的平野裕;

據說,那時平野裕正欲對由紀小姐行不軌之事……

如此多的“據說”,漸漸讓詩織明白了菅原家主的來意,禁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小女受驚過度,尚不宜出門,故未曾與老夫一道登門道謝,隻她心中一直都是銘記朽木大人恩情的,這份念想小女無以為報,在此略備薄禮一份,煩請夫人代朽木大人收下,以全小女一片心意。”說著呈上了一份謝禮,裝裱精美,卻窺不到裏麵的內容,從形狀判斷像是繡品一類的東西。

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中緊了一緊,詩織微微一笑,並不伸手碰那禮物,隻捧起茶杯呷了一口,才道:“令愛客氣了。鎮壓叛軍乃外子職責所在,何來一功?當不得菅原小姐一聲謝。您的問候我定會向外子轉達,隻這謝禮,便不必了。”

菅原家主麵色一滯,想是沒料到碰了這麼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還想說什麼,遲疑片刻,終於是沒說出口,他深深地看了對麵跪坐姿勢一場標準的詩織一眼,目光複雜而充滿了審視,而對此,詩織隻是泰然以對,依舊故我,並沒有在這種視線之下退縮分毫。

良久,菅原家主隻得再一次表達謝意之後起身告辭,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他並沒有將桌上那份據說是出自菅原由紀小姐的謝禮一並帶走。

詩織也隻假作沒看見,招呼管家代自己送客——她身為女子,在男主人不在的情況下,對來訪男客總是不方便親自送到門口的,就在菅原家主登上車架後,一旁便立刻有朽木家的家仆將那份謝禮呈上。

“夫人恐大人有所遺忘,特命小人為大人送來,忘大人好生保管。”一席話噎得菅原家主滿臉尷尬,匆匆放下車簾吩咐啟程。

偏廳門口,詩織望著大門的方向,精致的臉色一片冰冷。

片刻之後,她叫來女侍折了幾枝開得正好的白梅,取了隻素淨的瓷瓶做了個插瓶,又提筆寫了幾行字封好,交給門外候著的家仆:“將廚房備好的午膳溫著,連這個一起送到番隊去,看著他吃完再回來。”

那個家仆到六番隊時,正值午飯時間,最近因著平野家叛亂的事情,主管貴族事務的六番隊忙得可謂不可開交,一貫嚴謹的朽木白哉則更甚,正如詩織所想,他又沒按時吃飯。

見自家仆人居然專程送了午飯過來,白哉略一想,便也知道這是詩織不放心他連日勞頓,一貫嚴肅的臉色也稍稍放鬆了一些,又見一同送來的插瓶裏,幾枝淡雅的白梅開得正好,清香幽然,令他因繁重公事而頗覺煩悶的頭腦也多了幾分怡然,便不禁微微挑了個笑出來,伸手取了花枝旁的信來讀。

裏麵是詩織一手娟秀漂亮的簪花小楷。

“妾謹啟夫君尊鑒:今晨會菅原家主畢,至園遊賞,見早春諸芳,花團錦簇,不敢獨賞,況思及夫君連日辛勤又兼平叛之勞,同為女子,代菅原小姐報,折鸞枝兩三,遣侍兒送至駕前,聊表心意。另,我夫素來勤政,案牘勞形,務必留心身骨,妾甚念之。敬頌春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