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再跑回去,鍛煉身體!哈哈哈哈!”韓曜作出跑步的樣子雙手擺動,像隻可笑的鴨子。隨即有些刻意地迅速換了話題,“小愛你這身工作服好醜啊!”
雖說不是很在乎別人稱讚外表好壞的性格,但是即使是林天愛也會有一點點條件反射地沉下臉:“喂——”主動整了整領結:“我覺得還算好吧……看上去很像大嫂嗎?”
韓曜急忙擺手:“沒有啦沒有啦!你穿什麼都好看哪!哈哈!”
“你到底在莫名其妙個什麼勁,有那麼好笑嗎?你今天怪怪的啊。”
而那邊卻沒有了回音,許久,才聽見韓曜低沉著聲音說:“小愛,如果一個狠心離開了你很長很長時間的人,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你會怎麼做?”
男生的頭很無力地耷拉著,側臉是從沒見過的傷感,眼睛微閉地盯著地板,隱約可以看見睫毛上被燈光照得閃亮的星點反光,那種晶瑩剔透叫做“眼淚”的東西。
於是林天愛配合著很認真地回答:“大概……會對那個人笑笑吧。”
“嗯?”韓曜轉過臉,有些不解。
林天愛笑了笑,走到他身邊蹲下說:“笑著告訴那個人,‘我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偶爾會想起你啦,倒是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這樣就好了吧。”說完才發現已經被男生愣愣地盯著很久了,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變了臉色:“唉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不管你了,我還有工作,你繼續鍛煉,跑回去吧。”
林天愛正想站起,袖子卻被韓曜抓住了:“是你自己的體會嗎?說得那麼流利。自己想了很多遍的場景麼?小愛也會孤單,也會想爸爸媽媽,並不是表麵上的那麼堅強,對吧?”
見林天愛愣住,韓曜很無辜地笑笑:“你家的事情,天熙都告訴我了。”隨即,抓住對方袖子的手掌慢慢劃下,握住了林天愛的手,林天愛驚住了。
“以後,我想哭的時候,要記得借我一個肩膀哦。你要是哪天想哭,我也會把肩膀借給你靠。”
聽上去有些傻氣,卻直直地逼進林天愛的耳朵。看著他近似於期待的眼神,她仿佛能感覺到他眼裏的灼灼光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隻是木木地抽出被握著的手,丟下一句“工作完畢,我要回去跟老板結賬了”便逃走了。
韓曜站起身,雙手做出望遠鏡的樣子,看見穿著明顯不太合身大號製服的女生一步步跑上樓的背影,小聲地說:“小愛,謝謝你。
謝謝你喲,小愛。
蘇苑路31號。
不知不覺走下樓站在大門邊,夜晚的蘇苑路在月光的洗禮下顯得格外溫和,被香樟圍繞著一直延伸到那一頭。
韓與橋撫摸著燙金字的門牌號,瞥見屋外種著的小橘樹,才發覺已經許久沒有為它施肥剪枝了。
對他而言,最近頭疼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來。北方的分公司被某集團詐騙、損失慘重的事情仍然沒有解決,尹啟惠的突然歸國也讓他始料不及。而最擔心的,還是韓曜那個孩子。想起剛才他又憤又恨的表情,韓與橋心底一涼,沉下眼。
畢竟孩子還是離不開母親。
像允澈,就算媽媽在身邊也沒有辦法享受到母愛,從剛出生的那一天起。以至於養成長大後不愛與人接觸的性格。而韓曜……
韓與橋歎了口氣。
強顏歡笑是那孩子每日的必修課吧。
剛把他接過來的時候,因為不熟悉環境,小孩也哭哭啼啼地自閉了一段時間,久了便自然而然地顯露出本來就活潑的內在。但也經常會問:“爺爺,為什麼允澈哥的媽媽和我媽媽不是一個人呢?班上的同學說我是雜種,他們說我媽媽是壞人,是狐狸精……為什麼?”而自己那時候總是在忙公司的事情,隻是安慰著“他們才是壞小孩”就讓王嬸把他帶出去玩。一個小小的孩子是怎樣自我調節想通許多事情的他也不知道,所以就算現在想到那天,十歲的韓曜張著大大的笑臉主動跑來告訴自己說“沒關係,我懂了,等我媽媽回來,給他們解釋清楚他們就不會這樣說了”的時候,還是會輕易就酸了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