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曜的腦袋上纏著誇張的繃帶，稍稍側過臉，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從他們倆的臉上緩緩滑過。這目光讓林天愛覺得相當不舒服。
周易在大家的推推搡搡下開了口：“小愛，告訴你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你聽了不要太難過……這小子好像……不認得我們了。”
“什麼？”林天愛也嚇到了，“怎麼可能？不就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嗎？怎麼會摔到頭的？”
蘇小南補充著：“小愛你不要這樣，我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也有可能會暫時這個樣子……”
醫院大概是林天愛此生最討厭的地方之一了，每每到這裏都不會發生什麼令人舒服的事情。她皺起眉走到韓曜床前喊了一句：“你嚇我的話後果會很嚴重！別裝了好嗎！”
音調有些放高，韓曜依舊微微低著頭，林天愛有些激動地俯視著他被紗布一圈圈包著的腦袋。周圍的同學麵麵相覷，病房內的氣氛更加尷尬了。
再不由誰做些什麼，就不知道林天愛會做些什麼了，那時會真的無法收場。
“天也不早了，各位還是先回家吧。”韓允澈一反常態，和顏悅色地對C班的學生們說，“今天謝謝你們。”
他的道謝讓周易受寵若驚，周易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們都是朋友嘛！那你們家庭會議吧……我們就先走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喊一聲！”
沒有去計較他玩笑般的“家庭會議”幾個字，韓允澈禮貌地點頭，看他們陸陸續續地離開。
於是病房裏隻剩下四個人，如果說躺在左邊病床上正戴著耳機聽廣播，還時不時朝這邊掃一眼的老大爺也算一個的話。
好一會兒，韓曜突然笑起來，聲音清泉般清澈：“啊，你們也是我的同學嗎？”
如果隻是骨折，或者生病，甚至炎症或者更嚴重的都沒關係，目睹過這些的自己完全能夠應付的了。但是，不久前才互相打招呼、聊天、上下學、共同生活的人，怎麼就能突然記不起來了呢？
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的林天愛心裏有很大的無名火，但是又不知道往哪兒撒。如果韓曜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她不敢想，慢慢不安起來。湧上來的激動消下去後，偷偷看了一眼韓允澈。
側臉是和平時一樣冷峻的側邊線條。
“你先回去。”感受到目光的韓允澈看著她說，不容反對的語氣。
“啊？”
“沒事，你先回去。”又重複了一遍，甚至抓了抓她的胳膊往門口的方向撇，“如果方便的話，打個電話給爺爺，說我們馬上就回家。”
“回去？這麼嚴重還不需要住院嗎？”林天愛疑惑。
韓允澈看了看低著頭的韓曜，眼神犀利：“大概吧。”
雖然困惑，雖然不安，但是聽他那麼一說，好像連自己該操心的那一份都被抽走了。林天愛點點頭答應著，又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韓曜：“好，那我先出去了。”
門被輕輕地關上，韓允澈拉了張椅子在韓曜床邊坐下。看見韓曜露出被子的左手緊緊攥著，於是他冷冷地、帶著點嘲笑說：“我說，你的演技太爛了。”
☆、Chapter 15
Chapter15
好像一切都離我很遙遠，比如是“媽媽”的那個人，“喜歡”的那個對象，“不想因為自己再被傷害一次”的哥哥。我想衝過去牽住每一個人的手，再苦再難也沒關係。但為什麼我明明在向前走卻像在退後呢，就像走在方向相反的傳送帶上，每向前一步距離就被拉得更遠，心也就越痛。——韓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