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愛不再插話，隻覺得心口變得像這天氣一樣寒冷。
韓允澈好像已經淡然很多，繼續說著：“他很早就寫好了遺囑，說如果他有什麼意外，要爺爺把他另一個孩子接過來一起住。要不是為了跟他們見麵，他也不會出車禍。我一直想不通，既然他不愛我媽，為什麼當初還要跟她結婚，生下我呢？”
能看到蘇苑路深幽寂靜的小道了。韓允澈把照片放了回去，加快了腳步。
“雖然我不該亂評價你家的事情，但我覺得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爸爸卻還是一直都在保護著你不是嗎？如果他去和韓曜的媽媽結婚，你會比現在幸福嗎？那樣的話，你就真的變成了被拋棄的人。”林天愛頓了頓，跟上他的步子，“所以，你爸爸他其實很愛你，還有你們的家。”
她說話還是有她語氣急促的特點，甚至偶爾會出現重複和邏輯問題，有一種急於想讓對方接受的心情。但是這樣卻讓人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片空闊，認為自己是在被重視的，不好的情緒好像會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漏掉一些。
倆人走過一片片街燈灑下的光區，林天愛又想到什麼，輕聲說：“其實……更難過的人應該是韓曜吧。”
韓允澈不說話，林天愛為了打破沉悶的氣氛，打趣著問：“你今天又反常了，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隻是個外人啊，你不是從來都不屑跟我說話的嗎？”
“隻是想隨便找人說說而已。”韓允澈的頭偏向一邊，烏黑的瞳孔漸漸收緊，“那個，我知道，我太習慣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了，這樣子真的很糟糕。”
“嗯……大概是吧，但我覺得還沒有到‘糟糕’的地步啦。”
韓允澈沒有質疑這句回答的真實度，他偏過臉看了看身旁滿臉認真的女生，覺得沒那個必要。
“啊對了，今天是你生日吧。”
“……你怎麼知道？”韓允澈記起他好像從來沒有跟誰提過。
“哈，果然沒錯，韓曜那家夥前幾天就在班裏跟我念叨了。生日快樂。”林天愛笑，“可惜我沒準備什麼送你。”
“不用啊。”這三個字這回聽起來異常的溫柔。過了好一會兒，補充道：“謝謝你。”
林天愛被逗樂了：“哈？我沒送你禮物你謝我幹什麼？”
“好吧，那收回。”
“喂——”
韓允澈撇過頭輕笑。
——總之，謝謝你了。
***
在林天愛和韓允澈結伴回家的十幾分鍾前。
王嬸掛了林天愛說“學校的藝術節會持續到晚上”的電話，馬上門鈴又響了，她匆匆掛了電話去開門。剛從外頭回來的肖合月心情似乎有些不好，沉著臉甩掉了高跟鞋。
王嬸趕緊接過她脫下的外套，關心地問：“外頭很冷吧？怎麼了？今天火氣那麼大。”
肖合月像是喝了酒，疲憊地躺在沙發上，從包裏掏出近期的報紙，胡亂地撒在地板上，每一份都有尹啟惠成功舉辦演奏會，各界人士強烈要求加場的報道。
肖合月醉酒後的胡話滿是抱怨：“那個女人！姓尹的女人！她回來了知道吧？十年了……居然真的回來了！為什麼還要來攪和我們家的生活！媽的，約我見麵又放我鴿子！什麼音樂家，有什麼了不起……”說著竟迷迷糊糊地要睡過去，王嬸趕緊提醒她，然後攙扶著進了房間。
與此同時，之前在悶在房間裏不知道跟誰講電話的韓與橋沉著臉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