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先生--自稱為總領事的秘書長--說話語氣堅定而專業,聲音中透出一絲緊迫感:"蘭登先生,你我得好好談談,越快越好。但顯而易見不能在電話上。"
這時候蘭登仍然一頭霧水,沒有任何事情對他來說是顯而易見的,但他不準備插話。
"我會立刻安排人去接你,"柯林斯說,"你的位置是?"
西恩娜通過揚聲器聽兩人的交流,此時緊張地換了一個坐姿。蘭登向她點頭示意,表明自己一定會準確無誤地執行她的計劃。
"我在一家小旅店,叫佛羅倫薩家庭旅館,"蘭登望了一眼街對麵那家外牆單調灰暗的旅店,之前西恩娜曾指給他看過。他告訴了柯林斯街道地址。
"明白了,"男子答道,"不要輕舉妄動。待在房間裏。我們的人馬上就到。房間號是多少?"
蘭登編了一個:"39 。"
"好的。等二十分鍾。"柯林斯壓低聲音,"另外,蘭登先生,聽上去你好像受了傷,思維有些紊亂,但恕我多問一句……還在身上嗎?"還在身上。蘭登琢磨著這個問題,這麼神神秘秘的,隻可能是一個意思。他的目光落在廚房餐桌的生物管上。"沒錯,長官,還在身上。"
能聽到柯林斯長舒了一口氣:"我們沒收到你的消息,還以為……嗯,坦白地說,我們假設了最糟糕的情況。現在終於放心了。待在原地別動。等二十分鍾。就會有人敲你的房門。"
柯林斯掛上電話。
從在醫院裏醒來到現在,蘭登第一次感覺到肩膀放鬆下來。領事館的人了解是怎麼回事兒,很快我就會知道答案了。蘭登閉上雙眼,緩緩長籲一口氣,仿佛重獲新生。他的頭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好,真有軍情六處的範兒,"西恩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你不會是間諜吧?"
此刻蘭登完全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他丟失了兩天的記憶,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這一切讓人難以理解,但卻的的確確發生了……再過二十分鍾,他就要和一名美國領事館的官員在一家破敗的旅店裏見麵。
這裏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望了西恩娜一眼,意識到彼此分別在即,但隱約覺得他倆之間還有未竟之事。他眼前浮現出醫院裏的那名大胡子醫生在他麵前倒在血泊中的畫麵。"西恩娜,"他輕聲道,"對你的朋友……馬可尼醫生……我非常難過。"
她點點頭,麵無表情。
"另外,非常抱歉把你牽扯進來。我知道你在醫院工作的情況比較特殊;假如有什麼調查的話……"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沒關係的,"她說,"我已經習慣了四處漂泊。"
透過西恩娜冷漠的眼神,蘭登能體會到這個早晨完全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盡管蘭登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團亂麻,但他不由得對這個女子心生憐憫。
她救了我的命……而我卻毀了她的生活。
兩人相對無言,坐了足有一分鍾的時間。氣氛漸漸凝重,他倆都想打破沉默,卻無話可說。畢竟他們素昧平生,隻是萍水相逢,共同走過一段短暫而又離奇的旅途,現在到了分岔口,得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了。
"西恩娜,"蘭登終於說話了,"等我和領事館的事有了頭緒,假如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上你的忙……請一定要開口。"
"謝謝,"她低聲答道,將流露出悲傷的目光移向窗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西恩娜·布魯克斯心不在焉地望著廚房窗外,想知道命運將會把她引向何處。不管事態如何發展,惟一可以確定的是,等到今天結束,她的世界肯定已經天翻地覆。
她懷疑或許隻是腎上腺素在搗鬼,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這名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