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風暴席卷的邪淫罪人……法國畫家布格羅描繪但丁和維吉爾觀望兩個裸體男人扭打在一起的那幅充滿奇怪色情暗示的畫作……當代插圖畫家拜羅斯筆下在滾燙的飛石與流火傾盆之下擠作一團的受難魂靈……當代畫家薩爾瓦多·達利一係列怪誕的水彩和木版畫……還有多雷的鴻篇巨製,他那黑白兩色的蝕刻插圖,描繪了從漏鬥狀入口到冥界的一切……直到麵對生有雙翼的撒旦。
現在看來,被但丁詩歌中描繪的地獄形象啟發了靈感的不僅僅是曆史上那些德高望重的藝術家們。顯然,還有一個人也從中受到了啟發--這個扭曲的靈魂對波提切利名作進行了數字化修改,增加了十個字母,一名瘟疫醫生,然後寫下關於透過死亡之眼看到真相的不祥語句。然後這個人將修改後的圖像存儲在高科技投影儀中,並塞進一隻雕紋稀奇古怪的骨筒裏。
蘭登無法想象什麼樣的人會創造這樣一件作品,然而,此刻,這個疑惑得讓步於一個更令人膽寒的問題。
它究竟為什麼會在我身上?
就在西恩娜與蘭登站在廚房裏,考慮下一步要怎麼辦時,大馬力發動機咆哮的聲音突然從樓下的街道傳來。接著是斷斷續續的輪胎摩攃地麵的尖嘯聲,還有車門關閉的砰砰聲。
西恩娜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急忙跑到窗邊向外看。
街道上,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猛地刹車,滑行一段後停下來。一隊人從沒有任何標識的麵包車裏魚貫而出,他們穿著黑色製服,左肩上佩有圓形綠色徽章。一個個手握自動步槍,行動間帶著軍人的雷厲風行。其中四名士兵不假思索地直接衝向公寓大樓的入口。
西恩娜的心涼了半截。"羅伯特!"她大喊道,"雖然還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找上門來了!"
樓下街道上,克裏斯多夫·布呂德特工正大聲指揮他的手下們衝進公寓大樓。他身材魁梧,常年的行伍生涯讓他習慣於一絲不苟地執行上級的命令,從不夾雜任何個人情感。他清楚自己的使命,了解其中的風險。
他所效力的組織有許多部門,但布呂德所在的部門--監測與反應支持小組(SRS)--隻有在事態惡化到"危機"狀態時,才會被調用。
看著他的手下消失在公寓大樓裏,布呂德盯著前門,掏出通信設備,聯係上級負責人。
"我是布呂德,"他說,"通過電腦的IP 地址,我們已經成功確定蘭登的位置。我的人正在進去。等抓到他後,我會向你報告。"
在布呂德上方,佛羅倫薩家庭旅店的屋頂天台上,瓦任莎望著特工衝進公寓大樓,既難以置信又心生恐懼。
他們究竟來這裏幹什麼?!
她一隻手撓撓頭頂的短發,猛地意識到昨晚搞砸任務的可怕後果。隻因為鴿子咕咕叫了一聲,所有的事情就像斷線的風箏,完全亂了套。最開始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任務……如今卻變成了一場活生生的噩夢。
如果SRS小組來了,那我算是完蛋了。
絕望之際,瓦任莎抓起她的Tiger XS個人語音加密電話,接通教務長。"先生,"她結結巴巴地說,"SRS小組也在這裏!布呂德的人正衝進街對麵的公寓大樓!"
她等著教務長的回複,但等了半天,隻聽到電話裏傳來尖銳的哢嚓聲,然後一個電子合成聲音響起,毫無感情地宣布"撤銷協議生效"。
瓦任莎垂下手中電話,望了一眼屏幕,正好看到電話自動關機。
瓦任莎麵無血色,逼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實。"財團"剛剛切斷了與她所有的聯係。
不再相關。不再聯絡。
我被撤銷了。
震驚隻持續了一秒。
恐懼隨即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