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娜猜想她說得對。
"而且,"辛斯基接著說道,"我可以想象得到,首先提出的解決辦案會是分析貝特朗的病毒,盡可能了解它,然後再設法製造出它的另一個品係,並且對這個品係進行編碼,讓它們將人類的DNA 複原。"辛斯基扭頭望著西恩娜,臉上並沒有樂觀的表情。"對抗這種病毒的方法究竟能否問世還是個問題,但作為假設技術上可行,我想聽聽你對這種手段的看法。"
我的看法?西恩娜不由自主地瞥了蘭登一眼。蘭登點點頭,向她傳遞了一個清晰的信息:你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說出你的心裏話。你怎麼看就怎麼說。
西恩娜清了清嗓子,轉身對著辛斯基,語氣清晰堅定。"夫人,我和貝特朗多年來一直專注於遺傳工程領域。你也知道,人類基因組的結構非常微妙……就像用紙牌搭建的屋子。我們做出的調整越多,不慎搞錯一張牌並造成整個結構倒塌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個人認為,企圖還原木已成舟的事存在巨大的危險。貝特朗作為遺傳工程師,有著非凡的技能和想象力,遠遠領先於他的同行。在這個時間節點上,我無法百分之百地信任任何人為了糾正它就在人類基因組中亂捅亂戳。即便你設計出自己認為可能成功的東西,拿它嚐試仍然會存在讓所有人再次感染上某種新東西的危險。"
"非常正確,"辛斯基說,似乎對西恩娜這番話並不感到意外。"當然,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我們有可能根本就不想對付它。"
她的話把西恩娜驚得瞠目結舌。"你說什麼?"
"布魯克斯女士,我可能不讚同貝特朗的方法,但他對世界現狀的評估卻是精確的。我們星球正麵臨著人口嚴重過剩的問題。如果我們沒有其他可行方案,就貿然處理貝特朗製造的病毒……我們隻是簡單地回到了原點。"
西恩娜的震驚肯定溢於言表,因為辛斯基疲憊地衝她一笑,接著補充道:"你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觀點吧?"西恩娜搖搖頭。"我都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事。"
"那我就再給你一個驚嚇吧,"辛斯基繼續說道,"我剛才提到過,來自全球最重要衛生機構的負責人幾小時後將聚集在日內瓦,討論這場危機,並且準備行動計劃。我在世界衛生組織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想不起來有哪次會議比這次更重要。"她抬頭凝視著西恩娜。"西恩娜,我想讓你出席這次會議。"
"我?"西恩娜嚇了一跳。"我不是遺傳工程師,而且我已經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你。"她指著辛斯基的記事本。"我能提供的一切都在你的筆記中。"
"遠遠不夠。"蘭登插嘴道。"西恩娜,關於這種病毒的任何有意義的討論都需要建立在對其來龍去脈的了解之上。辛斯基博士和她的團隊需要構建一個道德標準,以評估他們對這場危機的應對措施。她顯然認為你身份特殊,能夠給這次對話增加分量。"
"恐怕我的道德標準不會讓世界衛生組織高興。"
"很有可能不,"蘭登說,"正因為如此,你才更應該去那裏。你是新一代思考者的代表,可以提供相反的觀點。你可以幫助他們理解貝特朗這種空想家的心態--他們是如此傑出的個體,信念強大到以天下為己任。"
"貝特朗不是第一人。"
"當然不是,"辛斯基插嘴說,"他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世界衛生組織每個月都會發現一些實驗室,那裏的科學家們涉足於科學的灰色地帶,從利用人類幹細胞到培養嵌合體……甚至雜交出一些自然界並不存在的物種。這相當令人不安。科學進步的速度太快,誰也不再清楚該在哪裏劃出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