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該死的哈布森堡家族,趕走所有在西西裏島肆虐施暴的劊子手!”

“西西裏島屬於我們!”

“要自由,要平等,要博愛!”

“羅馬光複!”

“西西裏光複!”

“洗刷數百年來的恥辱!”

第二天,他的父親便留書出走,再也沒有回來過。

最後一次聽到父親的名字,是在三個月他被奧地利軍殺死,成為眾人眼中的“烈士”的時候。

十歲那年,giotto繼承了他父親的小商店,憑借無害的外表與天生的親和力,與普通平民對“烈士”家屬的關照,他有驚無險地將商店經營了起來,也因此結識了很多朋友。

或許是父親的事對他的影響太過深刻。即便他與許多人一樣,渴望在西西裏島建立一個強大的、統一的、不再依附波旁王朝的國家,但他從不認為以一己之力能為國家的統一做到什麼。

他的父親,懷著滿腔的熱血投入解放民族的燒炭運動,最終隻淪為強權炮火下的犧牲品。

於是他明白:即便心有丘壑藍圖,也必須清楚地掂量自己的定位與力之所及。

而比起大而無當不知何時不知如何才能達成的統一大願,他giotto·vongola更迫切想要的,是守住自己力所能及能守住的一切。

想要守護朋友、親人,想要保護那些弱小無力、窮困潦倒卻質樸純良的普通鎮民,想要守住整個小鎮,這個伴他長大的地方,讓它躲開無情戰火的傾軋。

他深知個人之力的渺小,而他渴望守護的已太多太多,心中再裝不下空泛的藍圖——以意大利亞繁雜的種族分布,統一太難,也太過遙遠。

或許,那藍圖隻是被他淡忘,其實一直都存在於他的腦海深處,像是被百遍念叨的父親強行刻入腦中一般。否則,他也不會在組建彭格列自衛團不久收到巴勒莫政府邀約的時候,明知有異仍毅然地接下巴勒莫政府的橄欖枝。

最終的結果證實了他的不成熟與天真。政府機器,永遠是最複雜最沒有人情可言的機器。

西西裏島終於得以統一,卻是被北意大利強行征服統一,動蕩仍未停歇過哪怕一秒。

南北文化的矛盾與分歧,北意對南意的歧視,包括西西裏島在內的南意對北意的仇視與不服……內戰,外患,意大利亞隻是表麵的統一,離真正的統一,差得太遠。

連年的內戰,其消耗竟比前幾年被割據的局麵更大,這也讓他深深地忌怕起內戰這詞。

《福音書》中有一句話:“反動刀的,必先死在刀下。”

可他不得不舉起刀,因為如果不舉到保護自己,那些劊子手就會在遭到報應之前,敬愛那個他與他所珍視的人們通通斬於刀下。

所以,即便舉起刀後,他將會在某一天應證箴言,因手中的刀而死,他也絕不後悔。

他很慶幸在他決定要舉起刀的時候,有另外誌同道合的夥伴與他一同扛起那把令人向往又生畏的自衛之刃。

他很慶幸,他有g這一個總角之交,有阿諾德這樣的君子之交,還有納克爾、朝利、藍寶……

他同樣慶幸並感謝著,他與科劄特·西蒙的相遇與相識。

從一見如故到磨合了解,從不謀而合的理念而接近,到最終的相互包容與支持。

不知不覺間,那個以神秘出名的西蒙家族的少年,在他心底占據了極大一片的分量。

他雖不知道為什麼在巴勒莫事件伊始的時候,科劄特·西蒙會突然的性情大變,但他從來未出過錯的超直感告訴他,他的摯友仍然是原來的那個他,科劄特·西蒙,仍然是原來那個科劄特·西蒙。

他們是同一個人。

是值得他相交守護的摯友、夥伴。

那一年,前法屬軍人戴蒙·斯佩多加入了為守護小鎮與無辜居民而存在的彭格列自衛團,為彭格列自衛團的大小戰役立下無法磨滅的功勞。

漸漸地,他與戴蒙·斯佩多成了真正的朋友,卻也暴露了他們各自觀念悖離的事實。

刀是防禦之盾,還是開疆擴土的利器?他與戴蒙·斯佩多各持一詞,彭格列的原則,逐漸走向分歧。

在他還未來得及找出完全之法的時候,一個猝不及防的悶雷打了他們所有人措手不及。

艾琳娜的死,徹底改變了戴蒙。

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不是凱撒,戴蒙·斯佩多卻成了布魯圖。(注:凱撒被信任的養子布魯圖所殺,從此布魯圖成了西方人暗指背叛的代名詞。)

更加沒有想過……科劄特,竟會因為戴蒙·斯佩多針對自己的陷阱而死。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這不是他所期待的守護武器。

虛偽的、維護安寧假象的和平、為了不讓守護武器四分五裂而做出的妥協,換來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瘋掉了。

——可是他,必須要堅持將這條路走完。

因為他是彭格列的首領。

他必須咬緊牙關麵不改色地接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