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是牙膏用完了。要客人三更半夜站在大馬路上聊天是待客之道嗎?”

李素像哄小孩子似的漫不經心,說完,竟真的沒有再理會他們,往二十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方向走去。

李笑卻若有所思。二哥不是從公寓的方向走過來的,他剛才去了哪裏?

“……”狐三不知道自己是該鬆一口氣還是感到失落,目送李素走遠,心裏卻有些空洞。

他對自己究竟是什麼態度呢?

討厭?應該不是。喜歡?更沒可能。

“喂,人都走了還看。”

李笑叫回他的魂。

“要不要上去坐坐,反正我二哥也看到你了,他也沒生氣。”

“不了。”

李笑看著他明顯心不在蔫的樣子,在心裏歎息。

走到看不到李笑他們的地方,李素停了下來,靜靜開口:“閣下請現身吧。”

一個黑影慢慢在他眼前出現。

正是應該已經走了的鬼差。

“請問閣下跟著我有事嗎?”

“沒有。”

鬼差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李素也沒有在問他沒事為什麼要跟著自己,隻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拿著一道符。

“這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鬼差接過符,黃符在碰到他的手的瞬間化為灰燼,一個淡淡的身影出現在他們眼前。

是一個魂魄。

方天傲的魂魄。

雖然他看上去渾渾噩噩,但眉目帶煞,那身無形的煞氣嚇得路邊一隻路過的野貓發出淒厲的叫聲。

鬼差默不作聲,取出鎖魂鏈鎖住方天傲的魂魄,李素轉身就走。

由此至終,他們之間都縈繞著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氛。

一個小時前

深夜的醫院,並不那麽安靜,不知道哪裏傳來病人痛苦的j□j和嚎叫,因為遠而聽不清楚,卻更加糝人。

夏令雲靜靜坐在通道的盡頭,對麵轉彎就是第三手術室。

令風還在搶救中。他卻並不怎麼擔心。

因為李素說過他不會有事。

想起李素,他冰冷而極富穿透力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隻要還有一個人認識他,他就是方天傲,不是夏令風。你認為,你可以和方天傲在一起嗎?”

的確,他不可能和“方天傲”在一起……

方自白也來了,又走了,隻留下一隊人在手術室門口守著。

想到那個神態威嚴,眉宇之間滿是陰鷲之氣的老人,夏令雲就覺得背脊一陣陣發涼。

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一隻鷲鷹盯著一隻垂死的兔子,被那種陰狠的眼光盯著,他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無法動彈,隻有冷汗濕透衣衫。

他隻消動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帶令風離開方家勢力範圍,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呢?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不後悔讓令風複活,無論他變成什麼樣,他都是自己的弟弟,縱然頂著一張自己最痛恨的臉,內在的靈魂依然是他最親最愛的弟弟,他可以看到他,觸摸到他。而不是要別人告訴他,令風就在他身邊,而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看不到,也觸不到。

就像李素說的,他是不是太自私了?令風的想法,他有沒有真正考慮到?

捂住臉,他的思緒糾結成一團亂麻。

深夜的走廊中,皮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清晰而有節奏,在空曠的通道中回響。

有人過來了。

夏令雲放下捂著臉的手,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來。

在醫院裏,有誰會去在意一個經過的醫生?

夏令雲也沒有在意,他再次糾結在自己的思緒中,那個醫生在他麵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