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說。

「為甚麼不試試看?病向淺中醫嘛!」葛米兒說。

「我不敢。」我坦白的說。

她笑了:「你的膽子真小。」

程韻,我想開一場演唱會。」葛米兒忽然說。

「現在還開演唱會?養好身體再說吧。」我勸她。

「是告別演唱會。」她說。

我喉頭哽塞,不知道說些甚麼好。

「隻開一場,出席的都是我的女朋友和歌迷。」她說。

「先別想這些事情。」我說。

「是時候去想了。」她說。

我難過地望著她。

她卻向往地說:「我會穿漂亮的衣服,為大家唱我喜歡的歌,讓大家永遠記著我,用這種方式告別是最幸福的。」

「你的身體支持得住嗎?」

「我想在自己的歌聲之中離開。程韻,」她朝我微笑:「我想用自己的風格來死。」

我的眼淚滔滔地湧出來。

「在告別演唱會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她啞著嗓子說。

「甚麼事?」

「我想回去斐濟看看我的家人,也看看那個我長大的地方,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停了半晌,她說:「我知道你一直在逃避那個地方。你的膽子真小。」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我哽咽著說:「是的,我害怕。」

「可以為我去一次嗎?你也該去看看的。」

她提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邀約。

我以為可以一輩子逃避那個島國。她是那麼陌生,是我未曾到過的,所發的一切,便也像夢一樣。我既恨且怕,她無情地吞噬了我深愛的人,他去的時候,何曾想過那兒將是埋葬自己的墓園?

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去,至少也會在許多年後,當光陰撫平了心中的創痛,直到我堅強得可以承受的時候,我才能夠帶著一束白花去憑吊。他會原諒我我遲到,明白我是多麼膽小。即使我已經從一種生活渡到另一種生活,從一個夢渡到另一個夢,我還是沒法登臨那片讓我肝腸寸步不斷的土地。

可是,我現在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垂死的人的邀約呢?

「去看看吧,也許你已經可以承受。」回家的路上,杜衛平說。

我茫然地走著。

「克服恐懼,最好的方法便是麵對。」他繼續說。

「斐濟是我的魔咒,我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我說。

「也計甚麼也沒發生呢。」

然後,他問我:

「不去的話,你會後悔嗎?」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無法斷然說不。

「你想去的,你隻是怯場。」他了解地說。

我感激地朝他微笑。是的,兩年來,我既害怕也想念,無數次想過要直奔那個地方,卻一次又一次怯場了。我還是寧願跟她隔著永不相見的距離。

「我唯一擔心的。隻有一件事情。」他說。

「甚麼事?」我詫異地望著他。

「那裏應該沒甚麼東西好吃,你那麼貪咀,怎麼辦?」

我笑了:「我可以吃麵包樹的花,我一直想知道是甚麼味道的。我帶一些回來給你嚐嚐。」

他朝我微笑,好像有些話想說又始終沒有說。

出發的那天,杜衛平幫我把行李拿到樓下去。風仍然是刺骨的寒冷,我們戴著一樣的頸巾等車。

「別忙了幫我喂魚。」我說。

「放心吧,我不會餓死牠們的。」他說。

搬去和他一起住的那天,也是他幫我拿行李的。隻是,那一次的行李比較多,那天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韓漾山。

「我會比葛米兒早一點回來的,我要考試。」我說。

「有時間溫習嗎?」

「時間是有的,隻是沒有你這張人肉穴位圖。幸好,這次考的不是穴位,是藥理。」

「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