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白船載著葛米兒的骨灰在熹微的晨光中出發,航向貝卡礁湖。
船停了,她的家人把她的骨灰撒向海裏,這是她的遺願。
誰又會想到,最後長眠在那片美麗的礁湖底下的,是葛米兒?
我坐在窗邊,把搖鈴抱在懷裏。那天在告別演唱會上,當最後一首歌唱完,我回過頭去,已經不見了杜衛平。
每個早上,當我離家上班,無數生人打我身邊走過,我才忽然明白了生命裏的缺失。我以為愛情是一個人的事,對他的↘
我靠在牆上,看著我的書店。麵包與花草茶的芬芳依然在空氣裏飄蕩,有那麼一刻,我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夢想是我的。對於人生,我也不應該有甚麼苛求了。
郵差那天送來的包裹,是一卷錄像帶。
我把錄像帶放進電視機裏。
葛米身站在告別演唱會的舞台上,對著鏡頭微笑搖手,說:
「嗨?程韻!沒想到還會見到我吧?我們正在彩排。那首挽歌,林方文還有另一個版本,想送給你留念。」
然後,沒有鋼琴,沒有小提琴,林方文坐在台邊,吹起口琴,為葛米兒伴奏。
葛米兒為我唱著那支離別的歌:
歲月流逝,墳墓隻是一個關口
有一天,我們都會相敘
我想你明白:最美好的愛,是成全
成全你去尋找你的快樂......
林方文手上的那把「蝴蝶牌」口琴是我們剛相識的時候,我做兼職儲錢買給他的,沒想到他還留在身邊。
看著他低著頭,凝神吹著歌,那些青澀歲月的回憶忽爾穿過歲月在我心中鮮明。
歌唱完了,他向我再道一次再見。
他便是這麼可惡的,總是要讓我流淚。
那一年,在布列塔尼,當夜空上最後一朵煙花墜落,我仰望飄渺的穹蒼,懇求上帝,讓我許一個願:
隻要他一息尚存,
我的愛是微不足道的,
隨時可以舍棄。
在天國與人間,請容我鬥膽交換,隻要他活著回來,我答應不再愛他。
離別縱然寂寥,我沒有膽量不守信諾。
最美好的愛,是成全,我愛的人,又是否理解,我是卑微的小鳥,收起高飛的翅膀,用我的遺憾,成全了他的歸來?
<完>
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發表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