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著給他。
雲蛋蛋不解,他不敢去猜,樓清是否在罵了他之後故意拿一包糖誘惑他。
“蛋蛋,糖會蛀牙,不能多吃。”兩人視線相對許久,樓清才將那包糖給雲蛋蛋。
雲蛋蛋迫不及待的接過,然後麻利的解開繩子,拆開黃紙,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吃著,頓時露出滿足的像要飛起的表情。
雲蛋蛋一笑就會露出兩個小酒窩,他的臉胖乎乎的,露出酒窩時就特別可愛,樓清不止一次的想,雲蛋蛋不像季長風,就這長相而言,是不像的。
季長風的輪廓被大胡子掩蓋,即便是能看見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略薄的唇,也不能看出他的整張麵容。
這十來日,樓清曾註意過,也想探的一二,可季長風的胡子就像會跑一樣,每次探究都讓樓清覺得下邊的那張麵容很神秘。
樓清是喜歡雲蛋蛋的,軟的跟個糯米團子一樣,人也懂事,因此樓清撫摸著雲蛋蛋後腦勺的動作其實是很具備父愛的,隻是他不察覺而已。
雲蛋蛋被樓清揉的舒服,打賞似的抓起一塊花生糖,要給樓清:“爹爹你吃。”
樓清搖頭:“謝謝蛋蛋。”
雲蛋蛋見他說謝卻不吃,疑惑的問道:“爹爹不喜歡吃嗎?”
“我不好甜食。”
雲蛋蛋頗為失望,但是很快就被花生糖給再次滿足了。
樓清想著自己找他是有事,因此在雲蛋蛋吃的正歡時,將話說了出來:“蛋蛋先前可是在生我的氣?”
雲蛋蛋手一頓,嘴沒合,唇畔的糖碎掉了下來:“爹爹?”
樓清撫摸著他的後腦勺道:“我要聽真話。”
雲蛋蛋收起花生糖,低著頭,不敢看他:“嗯。”
樓清又道:“蛋蛋生氣可是因為我責罰你?”
雲蛋蛋點頭。
樓清再問:“那蛋蛋可知我為何責罰你?”
雲蛋蛋先是搖頭然後再猛的點頭。
樓清怕他傷著自己,忙托住他的腦袋:“那我來說一說,看看蛋蛋是否想的跟我一樣,我責罰蛋蛋是因為蛋蛋貪玩,耽誤學業,而蛋蛋想玩,卻沒先把學業完成,因此被我責罰,那蛋蛋,你覺得你是先把學業完成再玩還是先玩再做學業好?”
雲蛋蛋盡他最大的努力來消化樓清說得話,他思考了許久,才得出一個答案:“先把學業完成。”
樓清滿意點頭:“蛋蛋你要記著,今日事今日畢。”
雲蛋蛋點頭。
樓清又換了副神情,愧疚顯而易見:“但是我也要跟蛋蛋道歉,是我沒指導好蛋蛋,可蛋蛋也要記著,學堂上我是夫子,你是學生,我會把學業放在前麵,蛋蛋記著了嗎?”
樓清會分清楚這個,全因季長風的指點,剛剛他情急之下說出那句話,季長風罵他糊塗,樓清便知自己錯了,是自己沒搞清楚身份,才鬧了這出。
雲蛋蛋再拿起一小塊糖,遞到樓清嘴邊:“爹爹吃糖。”
樓清張嘴吃下,花生的香,糖的甜,合在一起,十分香甜。
季長風在門外,挺拔的身姿,迷人的笑容。
樓清,我果然沒看錯你。
長風山寨籠罩在一片茫茫夜色中,偶有幾點燈籠光在夜裏搖晃。
季長風推開窗,月光流瀉,月華如水。
“樓先生,你可想過回清行書院?”
跪坐在軟墊上的樓清聽見這話,執杯的手指兀的收緊,連心都提了起來。
季長風觀他神色,見他露出疑惑,解說道:“成親前的三日我們不能見麵,先生若是想,可以回清行書院。”
原來是這事,樓清嘲諷一笑,他因何會生出慶幸?以為季長風說這話是要放他離開。
“先生?”季長風見他久不回答,喊了一聲。
樓清放下茶杯,麵容平靜,讓季長風一時半會都察覺不出他是怒是悲:“我答應與你成親已是過錯,季寨主又何必再讓我難堪?”
季長風聽見這話,瞇起了眼,樓清此人的性子他早已摸清楚,但是沒具體相處,季長風也不敢斷定,等到相處了,季長風才知他這人認死理。
“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從未想過要先生難堪。”
樓清側眸看他,如若不是,又為何這樣問?樓清不明白,等到明白時,心境卻變了。
“明日我們便不能見麵,先生若是有事,可讓孫姨轉達。”
對啊,今日已是初二,這麽快就初二了。
樓清拇指摩挲著虎口,心不在焉。
寨主要成親了,長風山寨上上下下開始忙碌起來,但是在這忙裏最閑的,非樓清莫屬,他依舊領著八個娃,在學堂上,教千字文,布置學業,跟八個娃玩遊戲。
夜晚便是帶著雲蛋蛋,教他背三字經,每每半個時辰,之後便讓雲蛋蛋入睡。
樓清拍著雲蛋蛋的背,表麵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起伏。
白日尚可以教學轉移註意力,可一到夜晚,夜深人靜時,那被藏著的心事就如潮水般洶湧而出,多日相處,樓清早已知曉季長風是說得出做得到之人,他決定的事不可撼動,也因此樓清每每都覺得無望,他人在賊窩,這裏的人是很和氣,跟他預想中的山賊也不一樣,可對於季長風要娶他一事無人阻攔,哪怕是一人都好,說一聲,男子與男子成親,違背倫常,樓清都不會覺得自己是那樣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