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又是走鏢的,薛寶釵過去江南進貨運貨都不敢托付薛蟠,怕他被人晃點吃虧,故而總交予外人處理,十分不安,也很無奈。這下可算是有了個自己人幫襯,再不用戰戰兢兢了。夫妻兩人共同努力,薛家的生意越來越紅火。皇家采買的任務,也重新回到了薛家的手裏,薛家又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皇商,重現昔日輝煌。

正此時侯,呂成也帶著黛玉、青山二人回到了京城。皇上見過了呂成之後,吩咐了幾句若有所指的話。意思是愛卿這時節回來了,還需要重新熟悉京城的事務,那些旁的,與林家無關的,還是莫要管太多了。

呂成無不點頭稱是,知道聖上這是在提醒他。聖上快要動手了......呂成回家以後,還是以黛玉的名義,給薛寶釵去了一封信,告訴他,薛蟠這個人,行事驕傲自負,魯莽霸道,頭腦太簡單,而且又重義氣,很容易被人利用。這時節不好了,不如陪妻子、嶽父回姑蘇祭祖,是個好法子。

薛寶釵收到信後,多少也明白了,前些日子。因著柳湘蓮和尤三姐的事情,哥哥還哭了一場呢,甚至於一直費心的出去尋找柳湘蓮。哥哥總歸,是與那些人太近了一些,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哥哥是一定會去幫忙的。薛寶釵和呂成是站在同一立場的,認為個人有個人的緣法,我們不去害別人,也不會讓別人來害著自己。榮國府和寧國府裏,是有可憐人的,但若要非要憐惜弱小,行善積德,還不如多捐些銀子給窮苦百姓呢。總歸那兩府的人,也都榮華富貴,不愁吃穿,甚至於草菅人命。與那些被他們欺壓的百姓相比,又能可憐到哪兒去?

薛寶釵與甄士隱一合計,就說要帶英蓮回姑蘇,拜祭一下英蓮的亡母。薛蟠心想,既然是祭拜嶽母,他也不能不去啊,於是便跟著一起出發了。甄士隱不著急,一路慢行,跟薛蟠賞景喝酒,又周遊四方,拖拖拉拉足足去了一年。

卯年十二月間,宮裏頭忽然傳來了消息,說是賢德貴妃娘娘病去了。賈家真是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這年三十還沒有來,大紅的福字、綢緞還沒有換下,竟就換上了白幡,改辦了喪事了,正是禍從天降啊。

賈府本來按照貴妃喪禮之製安排哭臨,可沒想到過了幾日,卻有聖旨下來,說元妃於子嗣之事,深負聖上殷切盼望之恩,實難辭其咎,著革去賢德妃稱號,貶級為嬪,喪禮從簡。元春人都亡故了,竟然連喪禮都不能好好辦,可見聖上是真的斷情絕恩了。

直到一月份的時侯,王子騰也在進京的路途中,突然病故,與元春的死期相距不過二十餘日。所謂雪上加霜,莫過於此。

薛寶釵得知舅舅去了,也是很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心驚。舅舅這死法奇怪啊,因趕路勞乏,偶然感冒風寒。到了十裏屯地方,延醫調治,無奈這個地方沒有名醫,誤用了藥,一劑就死了。舅舅過往出門,都是帶著自家醫生的,怎麼就會拖延至此,還跑到十裏屯那小地方去找什麼名醫,甚至於用錯了藥。

王子騰一死,王家迅速的敗落了,甚至於在京城都沒有了立足之地。薛寶釵而今隻慶幸哥哥這兩年沒有惹禍,馮淵的案子了結多年,期望皇上看不起薛家,讓薛家能平安渡過劫難吧。

史太君經受不住這麼打的打擊。身體一下就不好了。黛玉不是那種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人,雖然現在人人都恨不得離賈府遠遠的,但黛玉身為史太君的外孫女,怎麼也不能不去看看,不去照顧著。畢竟史太君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疼愛黛玉的。剛剛及至,就看到府門破落,門可羅雀的淒涼景象,奴才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人心惶惶。

黛玉也沒有傳人通報,就來在了賈府榮禧堂,未進門,便聽得裏頭一陣聲音,卻是賈赦正在跟賈母爭執些什麼。仿佛是與迎春有關......黛玉不便打斷長輩講話,遂在外頭等候,聽著聽著也就明白了。

原來賈赦欠了孫家五千兩銀子,還不起,於是就想把迎春拉過去抵債。那孫紹祖可是與賈家有仇恨的,孫紹祖在家境困難時曾經拜倒在賈門府下,乞求幫助,賈家當時正春風得意,自然不會將一個孫紹祖放在眼裏,對其侮辱之,孫紹祖心眼小,這下就記住了。

現在賈家快要不成了,孫紹祖又承襲了官職,報仇的時侯就到了。他專門挑這個時節,向賈赦討債,為的就是要給賈家找不痛快,最好能把賈赦打折了腿腳,送進牢房去。甚至於,他自己都沒想到,賈赦竟然會提出用女兒來抵債這樣的主意。孫紹祖覺得挺好笑,既然賈赦自己都不在乎他的閨女,那麼他又何苦去憐惜呢。他也看看賈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到底跟別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孫紹祖抱著這樣的念頭,如果迎春真的嫁過去了,怎麼可能還會有好呢......

“我不同意。”史太君長歎一聲,現在,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可是娘,您不同意嫁孫女,您兒子就要被人告上衙門了。要不,娘,您要是實在不樂意,就拿五千兩出來,給兒子還債吧。”賈赦不是欠債不還,而是他真的沒有能力還了。

“這......”史太君不是沒有五千兩,可是她自己剩下的棺材本也不多了,如果真的拿這五千兩換了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