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1 / 2)

等到苦桃的身影消失,田圓的眼神仍舊停留在雪中,這場雪要是永遠不會停歇,那就好了。她嘴角挑了挑,舔了舔略微有些幹疼的嘴唇,浮想聯翩,思緒萬千。

“還愣著幹嘛?收拾碗筷,去洗洗刷刷,好了就陪白羽說說話,讓你母親收拾一下,看看需要帶些什麼過去。”

田有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水煙壺拿了出來,悠然自得地抽著,把自己嗆得咳嗽連連還不亦樂乎,他瞪了田圓一眼,說完之後,站起來進入雪中,出了門。

農閑時節,特別是這種深冬,農村裏並沒有嚴格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因為不忙,白天可以隨時睡覺休息,所以夜生活稍稍有了一些。

“你們這個不爭氣的爹啊天都黑成啥樣了,還出去八成是找你鐵林大喝酒去了,難道還不知道你鐵林大喝了酒發酒瘋嗎?”

薑氏搖搖頭,嘟囔了幾句,站起來一起幫忙收拾著碗筷,看了看柳白羽,說道,“雨辰,有什麼問題可以請教白羽,去西間吧,裏麵暖和。要是還冷的話,我把豬飛包弄好給你灌點熱水拿過來暖暖行不?”

沒有暖手寶,家家也沒有暖氣,農家人便想了點子,每年過年殺豬的時候,去搶豬的膀胱,農家稱為“豬飛包”,洗洗幹淨,曬幹之後,等冬天的時候村灌上熱水取暖,因為豬的膀胱很厚很結實,不漏水,散熱性能極好,是農村裏的搶手貨。

“嬸,不用麻煩了,我沒事,你看我的手暖和的緊,你看紅撲撲的,一點也不冷。”

柳白羽一想到豬膀胱就忍不住陣陣惡心,伸出懂得紅通通的手,滿臉的笑意,推辭道。

“我看是凍紅的吧,還暖和的緊。”

田圓是故意拆台,所以把最後一個“緊”字的音拉得很長,“娘,我看還是給柳大夫弄個豬飛包暖暖吧,要是凍壞了可咋辦?”

“沒,沒,真的不冷,不用了。不信你摸摸。”

柳白羽趁著薑氏不注意,對著田圓惡狠狠地翻了個大白眼,把手伸到薑氏的麵前。

丈母娘怎麼也不能去摸女婿的手,所以薑氏笑笑,收拾好東西,說道:“不冷就好,沒事了。小圓兒,走吧,洗碗去,等下燒點熱水,灌上飛包,給你嫂子暖暖就好了。”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不一會兒,世界已經白茫茫。

因為柳白羽第一天過來,薑氏便沒讓田圓去東間裏幫忙扯線頭,東屋裏陳氏和苦桃已經入睡,田浩然和田雨辰也都困倦,早早睡了。田有餘出門喝酒還沒回來。

灶屋裏,柳白羽和田圓分別找了凳子坐下,一高一矮,看著門外的積雪。

“喂,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自從遇到我,自己的生活失去了很多色彩,還要不停地在藥鋪、你家、我家跑來跑去。”

田圓雙手捧著下巴,因為門牙掉了兩顆,說話的時候聲音仿佛漏氣似的,有些不太清楚。

“有沒有搞錯,說這麼沉重的話題?”

柳白羽為了緩和氣氛,故意把語調說的很放鬆,斜著眼看了她一下,繼續說道,“從現代過來,我便沒有覺得這生活有什麼色彩,自從遇到了你,多多少少有了一抹色彩。”

“你開玩喜吧?是故意哄我開心還是咋的?”

說完之後,田圓理了理劉海,心想這柳白羽就是這樣表白了嗎?能不能算作表白?思忖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嚴肅了下來,“我知道我為什麼上輩子嫁不出去當剩女了,那是因為我卻是太沒用了,從幼兒園到大學的時候,讀書不行;到了社會,有了工作,交際能力不行;生活上,洗衣做飯也都很菜……男人都希望娶回家的是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哄得了孩子,打得過流氓的女人,而不是我這種幹啥啥都不行,隻會享福的姑奶奶。”

田圓扭頭對著柳白羽做了個鬼臉,繼續說道:“如果不是你,我在這個窮家,肯定被當童養媳賣了,或賣給什麼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妾啊。你看,就是現在,我們也是花你的錢,掏你的腰包,難道你就沒有抱怨過?”

“當然抱怨過。”

柳白羽很正經地說了一句,回頭看了田圓一眼,見她低下了頭,鼓著嘴,很慚愧的樣子,這才繼續說道,“我抱怨的是,你,為什麼沒有早點穿過來,為什麼沒有讓我早點遇到你?這幾年,我確實掙了不少的錢,可是掙再多的錢有什麼用?男人掙錢不就是應該給女人花的嗎?雖然來到之後就有婁欣怡,但我無法接受,所以一直在等一個人。”

說到後麵,柳白羽有些語無倫次,不過這些話讓田圓目瞪口呆,沉默了好一會兒。

法國一句諺語,當陷入沉默的時候,是因為有天使飛過。

田圓覺得頭頂並沒有天使飛過,而是滾滾的天雷在頭腦裏醞釀,並毫不留情地劈下來,頭暈眼花耳鳴。

“別開玩笑了,婁欣怡長得漂亮,人也溫柔,是賢妻良母型的女人,你們男人不正是想要這種的老婆嗎?”

這種話從表相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田圓嘴裏說出來,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不過她仍舊故作鎮定地慢慢說出來,心中滿滿的都是羨慕嫉妒恨,“如果我要是個男人,巴不得有這樣一個老婆呢,你還不要,小心以後真得找不到老婆,打光棍,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