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這時,我又看見了那個人。

他穿著深棕色的夾克,牛仔褲,頭發好像很久沒打理過,有點長,雙手插在褲袋裏,整個人斜斜地靠在站牌上,任細雨一點點潤濕他的發,他的臉,他的衣服,以及口中的那支煙。

微弱的火光在煙頭處一閃一閃。

我突然對他產生了興趣。

幾乎沒有思考,我重新撐起傘,移到他身邊。

就在傘剛移到他頭上的同時,他立即回過頭來,眼中有奇異的光芒閃現,可隻一瞬,又熄滅了。他微微搖了搖頭,走出傘下,複又站在雨中。

“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奇怪。這人真是奇怪。

昨天關於這人的猜測在腦海裏又重溫了一遍,我忍不住開口:“你真特別。”奇怪,真是奇怪,我明明想說他是奇怪來著,怎麼話一到嘴邊就成了特別?

他愣了一下,半晌沒反應過來,好像突然聽見什麼讓他驚訝的事,過了一會兒,他才扯扯嘴角露出個苦笑:“你是第二個說我這樣很特別的人。”“那第一個人是誰?”好奇心浮了起來,壓也壓不住。“不知道。名字……不知道。”

大概也是路人一個,因為忍不住而像我那樣說了出來。

“你幹嘛不進來避雨?”

“……沒什麼。”我被他的話噎了一下,這回答簡直答非所問。

“等人麼?”我忍不住猜測道。

估計這問題觸及到內心潛藏的不願人知道的某一角,他抿起嘴唇,移開目光。

我還真是一語中的。

不久,那人又突然走開了,地上依然留著一截被打濕了的煙頭。

如此一個星期過去了,整一個星期天都是黑壓壓的,嚴重打擊積極性,不過有Amy這樣的上司盯著,工作時還是幹勁滿滿。而每天看見那個人都是默默站在雨中,口中咬著一支煙。

真是令人費解的怪異舉動。

今天是星期六,我睡了個大懶覺後才舍得爬起來慢慢梳洗。十點正,我一身休閑裝站在市醫的腦科專區那裏。

“小攸,來,嚐嚐這湯。”我的主治醫生陳伯伯,市醫的老牌教授,一個慈祥和藹的老伯伯,他一直很照顧我,因為夫妻倆沒有兒女,所以一直把作為孤兒的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對待。

“哦,好,謝謝。”我滿臉笑容地走過去,小心地接過保溫瓶。

“把這湯喝完後休息一下再作檢查吧。”陳伯伯回到座位,翻看著我的病曆,開始常規的詢問。

“近來頭有疼嗎?”

“沒有。”

“有沒有嘔吐的感覺?”

“沒有。”

“近來都有休息好?”

“有。”

“近來記憶方麵沒什麼問題吧?”

“一直很好。”

“還有沒有別的不舒服?”

“沒有。”

喝完最後一口湯,陳伯伯的問題也問完了,燦爛的笑容掛在嘴邊,這使他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恢複得很好,這對於你來說,真是天大的幸運。不過,我還是不主張你這麼快就去工作……真的沒問題嗎??”陳伯伯摘下眼鏡,擔憂地看著我。

“你看,這半年來每個月都堅持檢查,哪次是說有問題的?放心,我很好,工作也很順利。”

“唉,你這孩子……”陳伯伯搖搖頭,笑著領我進旁邊連著的檢查室。

距離現在的三年前,我還是個窮酸的大學生,就是因為窮得隻剩下知識,成績優異的我被保送國外繼續進修,但出發的前一天遭遇車禍,命沒了一半,雖救活了,但以前的記憶幾乎全都沒了,剩下的居然還是知識。那邊的大學經過商量後還是決定要了我這病號,並承諾承擔我在校期間的一切生活和治療的費用,為的就是學成以後,隻能由學校安排我的工作。於是三年多後,我就被送回國派遣到與學校長期合作的B&R集團的國內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