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行萎靡不振地倚在沙發上,手背燒得起了一層皮疹。估計昨天的點滴藥效已經過了。
“哢嚓”門響,蘇慎行回過頭來。
耿清讓眉頭大皺,將文件扔到桌上,大步走過來,摸了摸蘇慎行的額頭,“怎麼又燒了?早晨不是還精神亢奮地戲弄人嗎?”
蘇慎行笑說:“這次跟感冒沒關係,心理因素造成的,煩躁,被迫無奈,心不甘情不願,肝火上升。”
耿清讓莞爾,“看來問題不大,還有心思兜圈子繞彎路。”把西裝外套遞給蘇慎行,拉著他要出門。
蘇慎行緊抓著沙發扶手不起來,“事情解決之前我心頭的火就一直燒著,藥物隻能治生理,心病還須心藥醫……”
“我猜在談事情的過程中你的肝火會一直燒到肺葉上。”
“看來不用浪費你的時間了,我直接拒絕豈不省時省事省唇舌?”
耿清讓低下頭,笑了起來,“今早梁少將告訴我,通常情況下,如果打著軍區的名義向你發出邀請效果會立竿見影。”
蘇慎行沉默幾秒,往沙發靠背上一歪,“這種恃強淩弱、霸權主義、肆意碾壓、非法剝奪異議者正當申訴權利的軍本位思想果然符合我軍自開創以來的一貫風格!”
“而你現在正坐在我軍七大軍區司令部之一的某間辦公室裏,百米半徑之內至少有一個上將兩個中將荷槍實彈的警衛員數之不盡。”語調舒緩表情溫和笑盈盈地看著蘇慎行的眼睛。
這是恐嚇!
耿清讓摸了摸他的額頭,輕聲說:“先帶你去掛水好不好?喝點粥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蘇慎行起身出門,“今天不談了?”
“明天周日。”
得!估計明天還得搭進去。
幫蘇慎行打開車後門,托著腋窩送上車,耿清讓繞到駕駛座開車。
“你的勤務兵呢?”
“被我放假了。”
蘇慎行趴在前座椅背上,笑眯眯地問:“他們沒給你配司機?”
汽車緩緩啟動,“駕駛是種樂趣,我車技不錯,要不要試試?”
“我能想象,你的車技肯定棒極了。事實上,我軍有兩大特產是別人望塵莫及的,其一,目空一切橫衝直撞的特權軍車;其二,目空一切橫衝直撞的軍車司機。如此景況之下練就的出神入化的車技,即使開著帕薩特照樣能讓堪比飛機的布加迪威龍感歎既生瑜何生亮!”眼看他要換檔,蘇慎行往後一靠,“這真的是帕薩特!不是殲-20!”
“不是布加迪威龍嗎?”耿清讓哈哈大笑,檔位輕輕掛上二檔,“聽說你以前有過被軍機接送的經曆?什麼軍機?殲擊機?”
蘇慎行立刻陷入深沉的痛苦之中,扭頭朝向窗外,硬邦邦地說:“幾年前,我滿軍區五省一市宣揚我黨的英明睿智我軍的勇猛頑強,顛沛流離期間軍機接送,乘運8在高空翻滾,乘武直在低空轟鳴,或者乘吉普車在擁堵不堪的車陣裏遊龍般穿行,逼停、逆行、闖紅燈、隨時隨地大拐彎一應俱全。五個月後,登上了某艘補給艦,在風大浪急的東海上一邊顛簸一邊講課,兩個小時後,眼前一黑,光榮倒地壯烈昏迷!”
耿清讓哈哈大笑,透過後視鏡凝視他的臉,“終於知道你對我們的成見是從哪來的了。”從前座伸過手來,摸了摸蘇慎行的手背,依舊燙得厲害,“至少今天的精神狀態還不錯。”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耿清讓撤回手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