訟棍拍拍他的肩膀,“過來,領工資。”
“這次待遇不錯啊,居然還有工資?”當蘇慎行被帶到就餐區時,了然一笑,“也就隻能領點兒吃的了。”
這會兒早過了飯點了,人群幾乎全圍著食物轉,訟棍西裝革履一派精英氣象,轉著酒杯跟人款款攀談。
蘇慎行身邊也圍滿了人,且性別比例嚴重偏離中國官方的統計數據……呃……確切地說,除了蘇慎行之外,性別實在過於單一,以至於蘇慎行一度恍惚自己是繁複牡丹花瓣中的雄蕊。
於是乎,蘇慎行用小勺挖了奶昔,以桌布為紙,以小勺為筆,以奶昔為墨,懸腕揮毫一蹴而就——一朵得其精氣忘之形骸的牡丹花橫空出世!
周圍的女士們嬌笑連連,說你真有才,日本漫畫裏都是前麵一個帥哥,背景櫻花無數,華麗麗的出場方式,你畫得好極了。
蘇慎行盯著牡丹花沉默了好幾秒,笑說:“這是櫻花?我一直以為是牡丹花。”
某位女士接口問:“周圍擺放的是不是牡丹花?”
於是乎,我們的蘇大講師在眾女士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神注視之下,從牡丹抗旨談到洛陽花會,話題一轉,侃侃而談章台路,驚覺這是個很沒氣質的話題,慶幸無人發覺,又輕輕巧巧轉回了牡丹詩詞。
半個小時過後,蘇慎行饑餓難當,而周圍女士卻越聚越多,蘇老師眉梢一挑,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呀,於是,我們的蘇老師語調一變,開始用枯燥無味的填鴨式教學方式講訴如何畫牡丹,從枯筆到晴翠皴,從染氳到破墨法,放眼望去,周圍人等全找了借口紛紛離場而去。蘇先生笑了起來,找了把鑷子在咕咾肉裏挑菠蘿往盤子裏放。
腦後一個滿含笑意的聲音響起,“你教我用奶昔畫牡丹好不好?”
蘇慎行抬起頭來,笑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這種低概率事件居然也能讓我碰上。”
耿先生說:“這家公司承接我們此次項目的部分……”
“欸……”蘇慎行打斷,“工科生的話題,文科生基本聽不懂。”
“那好吧,說點文科生能聽得懂的。”耿先生低下頭,笑眯眯地問:“你兩天不開機就是為了躲開我來參加酒會?”
“手機沒電了,等著你的變電站充電呢。”整盤咕咾肉裏的菠蘿全讓蘇慎行夾盤子裏了。
“你喜歡吃酸的?酸這種味道嘛,某個特定人群有種偏執的嗜好……是吧……”耿先生一攤手。
蘇慎行猛一抬頭,盯著他無語至極,又低下頭來,慢條斯理地說:“你沒聽過‘南甜北鹹東辣西酸’嗎?我說我是山西人,可惜你不信!”
“是嗎?山西人說普通話邊音鼻音不分?”
蘇慎行偏過頭來,耿先生傾身靠過去,貼著耳垂溫聲說:“我喜歡聽你說話,更喜歡跟你說話。”嘴唇順著鬢角滑過唇角,轉身闊步朝泳池走去,高聲說:“你明天下午沒課,跟我一起去明孝陵。”
蘇慎行將整隻螃蟹夾到盤子裏,心不在焉地說:“我沒簽合同,不是你的下屬。”
“你是你們校長的下屬。”
蘇慎行將整隻龍蝦拖到盤子裏,輕聲嘀咕:“狐假虎威。”
正當此時,訟棍一巴掌拍在蘇慎行肩膀上,“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
“他在追你?”
蘇慎行拍了拍額頭,沮喪不已,“你能不能表現得驚訝一點?我正在違反自然規律道德規範社會倫理,嚴重不符合主流人群的認同標準,你非得這麼理所當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