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幼時大伯母去了，大伯又續娶，祖母接了大姐、二姐過來。而那日，從不顯山不露水的二伯也帶著三姐過來，陪著祖母吃了一頓飯，磕了一個頭，便把三姐也留在了祖母身邊。這事兒至今讓福芝想起來，都覺得二伯不似人家說的那般無能。
“那好，我不糊弄你。”三姐福芸收了手臂回來，也側頭與福芝道：“我要那家世好，既不是宗子，還又得寵、又有本事的。人長得也要俊俏，個子不能太矮，十七八歲的年紀便好。談吐教養還要得當，不能有什麼不好的嗜好。而且必須寵著我，成了親便分出去單過……”
一口氣說下來，三姐幾乎就是在挑蘿卜撿菜，聽到福芝一愣。
“撲哧。”而說完了，不止福芝愣了，福萍自己也笑了出來。她說的幾乎都是前後矛盾的條件，世上哪裏有這般好的人等著她？
“三姐……”福芝一見三姐笑了，也知道這是三姐在逗她，沒好氣的道：“什麼時候也這般愛作弄人？”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福萍見福芝不依的瞪眼，走了幾步又道：“我就是那艾艾萍草，沒有什麼金貴的，何時還能挑揀了？碾碎了落在泥裏，便誰也分不出來了。”
福萍話中帶著絲絲無奈，二伯這方隻有她一個女兒，將來嫁了便要看婆家過日子，做姑娘的時候再得意又能怎樣？眼界太高了她將來自然應對的也費心、費力。
“三姐這是什麼話？”福芝自是不喜歡三姐這般說自己，道：“三姐便是那有福氣的金萍、玉萍，在哪裏都高人一等。”
福芝拉過三姐的手，又道：“祖母也自然不願委屈了三姐。”
“唉，我什麼都好。”三姐勾勾嘴角，她並非是天生的菩薩，可有時候事情也就這般讓人無奈。
福芝、福萍慢慢的向回走，不多時話又轉回了二姐福芸那邊。
雖然二姐當時應了福芝，可福芝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三姐。”
“芝姐兒。”
福芝與三姐福萍幾乎是同時側頭開口，道：“我們回去看看吧！”
同樣心裏不安的還有三姐福萍，總覺得今日二姐福芸似乎太好性兒了些。
“恩。”
兩人應了聲又向回走，卻不覺間的腳步越來越急。
而當她們回了福芸那裏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屋裏的小丫鬟道：“四小姐一走，二小姐便去老夫人那裏了。”
…… ……
再等福芝、福萍兩個到了祖母那裏，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 ……
“嘩啦啦啦……”
這是福芝第一次對著二姐發如此大的脾氣，白日裏聽了下麵人稟的話，她幾乎氣的不行。
晚間再看著送來二姐屋裏的定禮，福芝抬手便打碎了幾隻花瓶，臉色緊繃，嚇得屋裏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這是做什麼？好大的火氣。”二姐福芸卸了頭上的珠釵，看著福芝發脾氣，道：“東西隨便砸，別劃了手。”
“夏福芸！”
福芝扭身去攔了二姐的路，她沒想過二姐真的會去應了那嫁牌位的事情。“二姐想沒想過，你這般做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怕的什麼，我這般了還能給夏家留個好名聲。”福芸丟了手上一隻釵在桌上，自嘲的笑道：“反正嫁誰都要嫁。”
“夏福芸你瘋了麼？”福芝今日被氣得不止直呼二姐的名諱，還指著對方的鼻子道：“難道你這般守一輩子的寡？”
“嫁人還不若守寡，至少不用看男人臉色。”福芸錯開福芝擋著的路，抬手拿了一隻小些的花瓶給福芝，道：“還生氣便多摔幾隻，我還從沒見你這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