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此刻人前,他怎能這樣問。她麵色微紅,突然才憶起自己竟然都已忘記了,她的月事確實未至,因為陸玦與爹爹的事她一直沒有顧忌到這一點,竟都已忘記了。緩緩點頭,淩鈺道:“是的,應是從六月中開始就已再沒有過。”
醫官又道:“那是否近日一直心煩氣悶,胃中不適,尤其早晨剛起時欲嘔?”
淩鈺不知所以,又點了點頭。
醫官沉吟把脈,片刻後一臉喜色:“恭喜珍妃,恭喜天子,珍妃有喜了!”
轟——
淩鈺已經傻住!
她有喜了,懷了身孕!她愕然抬眸,在人群中一眼望見了陸玦。他怔怔看她,一瞬不瞬看她,雙眸緊眯,疑惑、欣喜、悲痛都在他眸中閃過。
梁肆啟猛地抱緊了淩鈺,驚喜地歡笑:“你有了身孕,寡人有子嗣了,哈哈哈……”
淩鈺多想掙脫梁肆啟的懷抱,多想衝到陸玦身前告訴他,這個孩子是他的。
是的,是他的,是陸玦的,不是梁肆啟的。
她的身體她怎麼會不清楚呢,她隻在來胡之前與梁肆啟同床一次,況且每一次她都喝了紅花避孕。隻有那一次,那一夜溪水潺潺,香茵淺花迷了眼,她與她最愛的人在點點碎花中彼此緊擁,彼此依偎……
孩子是陸玦的,她多震驚,多欣喜。
但是陸玦不太相信呢,她能瞧見他眸中的質疑,她的心一痛,此刻卻沒有機會奔到他身前去。
梁肆啟大笑著吩咐那醫官:“你瞧仔細了,是不是三個月的身孕,哈哈哈……”
醫官微愣:“天子,是兩個多月。”
這一語一出,梁肆啟的笑僵在臉上。而遠處,陸玦眸中震驚閃過,癡癡望住淩鈺。
於人群中,淩鈺用眼神告訴他:是的,是你的。
而他唇角綻開微笑,緩緩朝她點頭:孤相信。
梁肆啟皺起眉頭,沉聲道:“你再算仔細!”
醫官被他身上的戾氣嚇住,哆嗦著再次把了脈,“珍妃的脈象不穩,胎兒需要調養。依脈象來看是兩個多月,但這象不穩,三月與兩月都是不定的,也都是一樣的。”
淩鈺心中猛跳,她朝梁肆啟溫言道:“天子,連妾自己都會將月事忘記,都不知道自己近日身體不適是因為有孕,天子不要歸罪醫官了,妾還需要他來調養。”
梁肆啟遲疑著:“是麼。”
淩鈺垂眸嬌羞,倚在他懷中低低道:“看來就算妾怎麼拒絕也還是躲不過呢。那一夜……妾還是躲不過呢,注定是天子的人……”演盡喜色,她心底卻有一份蒼涼。遠處。她深愛的男子正在看她依偎在別人懷中,可是她沒有辦法啊!她要為了這個孩子在梁肆啟身前低頭,她要保護她與她愛的人的骨血結晶!
身側,圓肚也是萬分驚喜:“天子,珍妃還躺在地上。她受了驚嚇,需要調養啊。”
梁肆啟不再猶疑,親自抱起淩鈺就往營帳走。
回到營帳,他將淩鈺小心放入榻上,俯身怔怔凝視她。
淩鈺被他看得不自在,笑道:“天子。你為何這樣看妾?”
“阿鈺……”他這樣回著,聲音漸漸幹澀。
“嗯,妾在呢。天子,是不是有了小扶桑,您已經不想要孩子了?”
“當然不是。”梁肆啟怔怔看她,“寡人隻是在想,你與寡人的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麼樣子。”
淩鈺垂眸避開他。輕笑:“當然會像天子……”
“不。”他打斷。
淩鈺的心猛跳。
“寡人希望她像你,若是個女兒就好了。最好全全長得像你,樣子與你一模一樣,說話是如流水一樣溫潤綿長,微笑時似扶桑花開一樣動人……”
淩鈺愣住,女兒,像她,一模一樣——他渴望是個女兒,如胡姬一模一樣!
“那若真的是個女兒,天子準備給她起個什麼名字。”淩鈺試探著問。
梁肆啟毫不猶豫,脫口道:“挽蘇。”
挽蘇,挽蘇!
淩鈺在心中冷冷一笑,她終究還是一個替身,連她的女兒也將變成一個替身!這個男人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情!
幸好她所懷的不是他的孩子,她發誓如論如何都不能讓梁肆啟傷害到她的孩子!垂首,一雙明眸中第一次泛出狠色。
梁肆啟終於不再遊曆了,他下令回國,命諸侯先組織隊伍護送。臨出發前一夜,淩鈺終於能與陸玦見上麵。
河岸的風有些大,吹皺了一汪河水,夜空星辰繁亮,河岸旁的偉岸身影飄然孑立。淩鈺怔怔停下腳步,不再往前。對著這身影,她突然想要流淚。
陸玦能感知到她的腳步聲,他回過身來,安靜凝視她,邁步走來。
淩鈺抬眸凝視他,視線變得模糊。
“怎麼哭了。”陸玦抿唇笑問。
淩鈺綻起微笑:“因為感動。”
陸玦攬臂將淩鈺納入懷中,“傻女,孕婦不可輕易哭的。”
“孩子是我們的。”淩鈺抬頭怔怔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