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1 / 2)

這是他第一次說出這份愛,也是他最後一次說。從前她總想問問那句你愛我麼,但是話到嘴邊總難出口。她知道他有天下,有子民,有未實現的報複,所以他的愛再分給她不知會少成什麼樣子。但是後來她漸漸感覺到了,他的愛沒有少,反而默默而深沉,遍布在她周身任意一個地方。他用盡全力給她能夠給的,給她想要的,給他他覺得是世間最好的。

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她也慢慢知道她是他生命裏唯一不一樣的女人,縱算她不是他的正妻,但是勝似正妻。他從不說愛,她也從來不說,可是生活一直美滿,未來也很美好。

但是過往總是痛的, 她忍受不了他的傷害,殺父仇人——她不會原諒的,永生都不會。

正文 214 禁錮身心

還有愛嗎,他們之間到此刻已經沒有愛了。

腹中越來越痛,淩鈺強自忍受著,“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我父親是不是你親手射死的。”

陸玦沒有說話,好久後他才開口:“是,是我親手射死的。但是你知道嗎,你知道醢刑嗎,他親手將我亡妻……”

“不要再提什麼刑法與亡妻了,那不是我爹願意做的,亂世之下你為了你的心中大業為了活命效忠梁肆啟,他也是為了活著而做梁肆啟的手下。他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他為了活著要聽令於梁肆啟,這不是他所願,不是出於他的真心,難道你不懂嗎!”

“不是出於真心我就不能夠報這恨了麼,紀淩鈺,當我亡妻慘死在梁肆啟手下,當她腹中的胎兒被你父親活生生取出來的時候,我的束手無策與痛苦你可知道?”

“我知道你痛苦,但是那是我的父親,他受命於人,他不得已,你在殺死他的時候我想過我的感受嗎!”

陸玦愣住了。

他想過的,他想過她會痛苦,他會用盡方法來彌補她,他恨圓肚,但是他不恨她。當然,隻是那個時候。

扶住桌案,淩鈺吃力起身,她的雙♪唇都已沒有血色,眼淚已經流幹,她笑了一笑:“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一直覺得愧疚,你總說你愧對我,在父親走後說得更多,原來是因為這個。”

是,他愧對她,說起過很多回。她都溫柔地笑著,說她不在意。

“如果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是你所為就好了,我就不用再在你身邊因為你而受這麼多苦,我就不會生下第一個孩子,就不會再留在你身邊。就不會再有這一個孩子……”

“這一個孩子?”陸玦笑了,他雙目通紅,“這是誰的孩子你比我清楚,紀淩鈺,把璽令交給我吧。”

陡然間一陣眩暈襲來,淩鈺死死扶住桌案,“這不是你的孩子?”她笑著望他,他們身前落滿了一地殘渣,滿室都是他掀翻的茶盞碎片,橫在他們中間。讓誰都跨不過去。

淩鈺笑聲太大,她似乎是聽到了天下間最可笑的聲音,一直笑個不停,直至笑聲漸漸幹澀,喉嚨已經嘶啞。“想要我把璽令給你。不可能了!”拖著疲倦而疼痛的身軀,淩鈺一步一步走在回去的路上,陸玦沒有在身後跟來,她回了鳳華宮馬上命令辛喬準備馬車出宮。

不理會辛喬一直的追問,淩鈺隻沉著命令她準備馬車。

馬車是準備好了,就停在庭院,但是庭院中還圍著無數士兵,亮起了無數火把,將整個夜幕照得透亮。

陸玦負手立在庭院中,他的目光落在才出門的淩鈺身上。“還想玩第一次那種把戲麼。”

淩鈺冷冷道:“你讓開。”

“寡人讓你走過一回,就不會再有第二回了。”

“你想怎樣?”

陸玦看著她,沒有說話。

淩鈺冷笑:“我已經不可能再留在你身邊了,天子,你是天子,而我隻是一個農女,哪怕曾是你的側妻,我也要再做回我自己。”

陸玦負手站立,他望著夜空中依稀的幾顆星辰靜默不語,“你認為可能嗎。”許久後他道,“寡人要調動護甲兵,璽令還給寡人吧。”

淩鈺的心已經徹底便涼了,如石般硬,如冰般冷,到了此刻他還要求璽令,他的心中隻有璽令。她知道不管他們之間是否發生這些他都是要回璽令的,因為他要奪天下就必須要調動護甲兵,不過此刻她寧願他淪為敗兵,顛覆江山都不願再將璽令給他。

“你認為可能嗎?”她也這樣回他。

陸玦凝來一眼,轉身離開了。

淩鈺被囚禁在了鳳華宮,辛喬不在了,不知被陸玦調去了哪裏,偌大的殿中隻有兩個宮女與紀元淸在照顧她。庭院與簷下守滿了護衛,陸玦布下重重士兵看守,一隻小小麻雀都難飛進這座宮殿。

淩鈺恨,她恨自己沒有勢力,恨她因為太愛這個男人心軟地放下權謀,恨這個男人的狠心。

她懶得動,懶得走,懶得吃飯與睡覺,甚至已經自那一夜起都再沒有開過口。她也懶得梳妝,頭上隻用一支玉簪綰發,她無聊地在磨頭上那支玉簪,將圓潤的釵身下端磨得尖利。她握著玉簪在手背上一劃,隻用了輕微的力量,手背卻冒出一條紅線,殷紅的血珠滾滾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