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羅嘉琳仍然顯得有些無動於衷,說這兩個字的語氣也有點像敷衍,“那他是怎麼死的呢?”
“是啊,他本來應該是在城西的某個地方活得舒舒服服的,卻忽然變成了一具死屍躺在護城河邊,這未免也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而這個人的死法也很特別,他被發現的時候,後腦上有一道鈍器傷,但並不致命。他的上半身全是水,下半身卻隻是被濺濕了而已。最開始我們以為他曾經被扔在河邊,上半身泡在水裏,下半身則在岸上。然而屍檢的結果卻表明,他是被自來水淹死的,他身上沾的水也更像自來水,而不是河水。這就更讓我們糊塗了,他到底是被人用什麼方式殺死的。說起來,淹死也許是最費時費力也最不保險的殺人方法了,更何況還是用的自來水,那應該在一個什麼樣的容器裏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人給淹死,淹死後還會有這種結果呢?而在這具屍體被發現之後僅僅過了一天,呂顯德的車也被人發現了。那輛車在城西——請注意,又是城西——在城西衝下了公路,開車的兩個人當場死亡。而開車的這兩個人是郎舅二人,開了一個汽修店,這個汽修店就在林間高爾夫俱樂部附近的公路邊,很多去打球的人都在他們那裏修過車,就連羅總您也在那裏給輪胎充過氣。”莫然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用眼睛掃了掃羅嘉琳。
“哦?有趣。”羅嘉琳的臉上平靜似水,似乎她現在除了“有趣”兩個字之外,並不太想說別的。
“是啊。”莫然繼續說道,“發現了這輛車,我們也發現了一個新情況——這輛車掛著一副假牌照。通過這副假牌照,我們查到這輛車前一天晚上曾經在發現屍體的附近出現過,而車上也有一些屍體周圍才有的泥,這些泥的痕跡恰好是這郎舅兩人的腳印。把這些聯係起來,我們才能斷定,死者的屍體是被這郎舅二人扔到這裏的。而在這郎舅兩人平時開的車上發現了與呂顯德的車相刮蹭的痕跡,在車裏,我們則發現了死者平時抽的一種煙,這種煙的煙蒂在出了事故的呂顯德的車裏也發現了。所以,我做了這樣的推斷:當天晚上,這個死者按呂顯德吩咐假扮成他的模樣開車往城西走,在進入到攝像頭沒法覆蓋的區域時,他抽了兩根煙——因為隻有這時他才能摘下口罩,露出自己的臉來。但不久,他便遇到了開修車店的郎舅二人。這兩個人開的貨車與呂顯德這輛車發生了刮蹭,於是大家停車開始理論。但假扮呂顯德開車的這個人顯然沒有意識到,對麵的兩個人是有備而來。他一下車後腦勺就挨了一下,昏倒在地。隨後這郎舅二人把這個已經昏迷的人綁起來,一個開寶馬車,一個開貨車,回了修車店。開貨車的那個人似乎還順手拿了這個人的煙,在車上還抽過,但似乎他並不喜歡這種煙,所以這煙抽了兩口就被他扔進了煙灰盒。在修車店裏,被他們綁起來的這個人死了。他們隻得給寶馬車換了個假牌照,然後把屍體拉到護城河邊丟棄。”
“有趣。”羅嘉琳看了看莫然,終於問了一個問題,“那這個人是怎麼死的呢?”
“這個人是怎麼死的,”莫然一笑,“在看到現場之後我才明白。在他們的修車店裏有一個起重用的天車,還有一個裝水的大缸。在我們查看的時候,那缸裏還有些濕,顯然是不久前剛剛裝過水。這樣看來,這個人應該是被他們倒吊著浸在水裏淹死的。”
“用這麼麻煩的辦法殺人?”羅嘉琳終於不再說“有趣”兩個字了。
“是啊,這辦法確實麻煩,看上去還有些神經兮兮,還要特意把人抓回他們的修車店殺死,這樣看上去倒像是故意虐殺。但說實話,我不相信這兩個人這麼變態。而對呂顯德的車進行的勘查也有一些有趣的發現:一是車裏放了八張古典音樂的CD,一是車上裝了GPS防盜器。”莫然說到“有趣”兩個字的時候,故意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