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我沒聽老鴇的話,去屏風後彈琴,而是自降身價來到男人堆裏,跪坐下來為他們端茶倒水。

今天身上沒帶什麼劇毒,就算有也不能用——有胡生和邵盡梟這兩個高手在,不方便下那麼大的賭注,但用上一點“咳嗽藥”還是可以的。

這邵盡梟不怕寒毒,但對這熱毒總是躲不過吧?

果不其然,大概半刻後,那邵盡梟便開始輕咳——果然是有反應了,我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去彈首曲子助助興。

這點藥雖不致讓他送命,但絕對能要去他半條命。

我剛轉過身,尚未走出半步,手便被人抓了去——是秦王李卒。

我吃驚地看著他,與我一樣吃驚地還有在場的人。

心道不好,難道被他看到了什麼?兩年不用,我的手藝居然退步地如此神速?

他卻沒看我,仍與對麵的人說說笑笑,隻是說話間隙裏,對我吩咐一句,“再泡壺茶來。”

我窒了一下,緩緩坐回原處。

直泡到眾人紛紛離去,隻剩下他們三人時,他才對老鴇說,“除了這個,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那老鴇尷尬地笑笑,“這位公子,我們這位姑娘是不待客的。”

“沒關係。”我支使走老鴇,既然露了餡,跑是跑不掉的。

老鴇頗為難的帶著眾女訕訕離去……

門剛合上,邵盡梟的劍刃也到了我的咽喉處——反應還不算慢,他的劍刃卻被李卒以指推開,隨即笑道:“邵公子不要介意,內子一向愛胡鬧。”

我被他的話嚇到了,同時被嚇到的還有邵盡梟和胡生,但大家被嚇到的理由不盡相同——我是不知他何時認出了自己,邵盡梟怕是驚於堂堂王爺的妻子會到妓院來,而胡生則是因為沒認出我。

那麼他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呢?

“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他看著我。

我低下眼,盡量收拾好心中的情緒,淡道:“我向來不帶解藥。”

此時,邵盡梟的咳嗽已經漸漸嚴重,甚至咳出了點點血絲。

見此景,他伸手攥緊我的腕子,“聽話,把解藥拿出來。”相當具有誘惑力的聲調。

我在心中暗暗歎口氣,“找條竹葉青咬一下便是了。”

他到沒懷疑我,轉頭對胡生道:“帶邵公子去解毒。”

胡生似乎還在擔心我說得解毒方法,但因為他很堅定,胡生隻能照做,扶起已經有些無力的邵盡梟離去。

見他們一走,我示意一下被他攥住的手,“現在可以鬆開了吧?”再攥下去,我的腕子可真要斷了。

他緩緩鬆開我的手腕,側身倚到一旁的矮桌上看我,“你與邵盡梟有仇?”

我搓搓被攥白的手腕,道:“沒,看他不順眼。”其實我很想問他是怎麼認出我的,卻又開不了口。

隔了良久,他才緩緩道:“易容、施毒,下次你打算給我看什麼?”

混江湖十多年,除了阿梓和薑老頭外,我還從沒被誰認出來過,這人是怎麼做到的?

直到此刻,我才發覺這個我侍奉了兩年的男人似乎還真有些特別之處。

“對,還有相貌。”他微一欠身,以小指勾下我臉上的蒙紗,在看到我的長相時,揚揚眉毛,“這張是你自己的?不錯。”

扯過他手上的紗巾,卷一卷塞進袖筒,“堂堂秦王殿下也會來這種地方?”他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刻板且自律的,不像是眼下這種放浪形骸的人。

“是男人都會想來這種地方。”他一個後仰,躺到了木地板的軟席上,勾勾手指,示意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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