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你的功勳也不是一次敗仗就能抹平的,陛下不也沒有治你的罪?”瘦高個兒接過他手中的茶碗,“最近有幾名官員在家中遇刺,她很擔心你,給她去個信,至少讓她安心。”

對於這話,李卒隻喝茶,不作答。

談話因其中一方不配合而不得不停頓。

半天——

“前些日子,她讓我幫忙處理了幾個人的後事——”瘦高個兒盯住李卒如此說,似乎想看他對這件事的評價。

“嗯。”李卒卻隻應了一聲。

“當年的事,你還放不下?”

李卒繼續沉默不語。

“你明知道這件事會連累她,為什麼就不能勸她不要再繼續查下去?她是在為你涉險,何況這件事若是讓陛下知曉,她在宮中又該如何自處?”

說到此間,我終於明白了那個“她”是誰,定是皇宮裏的那位安夫人。

“你不是勸過了?她想繼續,誰也阻止不了。”李卒放下茶碗,兀自再為自己倒上一杯。

“你心裏應該清楚,當年‘成柳府’的事幹係著王室帝位,能不碰最好不碰,你不也放下不查了?何苦再讓她繼續?”

“你到這種地方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不全是,禦林軍的統領找你找不到,隻能把任命送到我這兒來。”將一隻囊袋摁到李卒麵前,“去不去述職,隨你。”

停了半天,李卒才出聲,“就這點事?”

不歡而散,我隻能這麼評價兩人的談話。

胡生送早飯進來時,我才從屏風後出來,而那隻鑲金絲的黑緞囊袋依舊擺在桌上,他碰都沒碰。

“聽牆角可不是個好習慣。”他拿起筷子時,這麼評價我的偷聽。

我也拾起筷子,夾來一隻熱包子,“若是什麼機密事,你又怎會任我蹲在牆角?”不過是些爛事情,對我毫無用處,“你被貶職?”用筷子示意一下桌上的囊袋——禦林軍統領送任命書,顯然他的職位在禦林軍統領之下,可見他這次失敗地有多徹底,從兵權在握的三軍將領一路退進了平凡人行列,“我以為你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他不該是個耍性子的小男人,被貶職就不述職,這種事不該是他做得出來的。

“既是少年得誌,就該有少年的樣子。”他如此回答我的疑惑。

這麼說,他是故意耍性子給外人看得?“活得真累。”

“彼此彼此。”他一口咬下包子,一邊嚼著一邊看我。

因他的話,他的眼神,我略有些不措,不禁以笑意來掩飾。

殺人對我來說很簡單,勾心鬥角可不曾學過太多,畢竟用得不多,之前與他相伴,因為無欲無求,所以不必費神,何況他也懶得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如今他閑了,而我也有了秘密,事情似乎麻煩了起來。

“笑不是掩飾的最好方法。”他給我建議。

我抬手摸摸嘴角,不禁暗歎,這男人專心起來還真不好騙。

“上次你用得那味可以睡覺的藥可還有?”他吃下三隻包子後,拾起手邊的濕巾擦拭嘴角。

“足夠你睡上幾天的。”看來他終於打算休息了。

我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包子,起身到窗邊的梳妝匣中取來睡香,小心將香料放進熏爐中,燃上。

香氣繚繞間,這個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人終於睡去了,當著我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的麵,毫無芥蒂,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操行,他怎會這麼自信我不會殺他?

在睡香的幫助下,他睡了一天一夜,次日五更才醒,我並未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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