鴇便上來找我。
“客人?”我一不掛牌,二不露麵,誰會來找我?
“是,說是要見秦王殿下的紅粉知己。”老鴇曉得我是李卒的姘頭,又是紫嫣(阿梓)的姐妹,平常並不敢讓人過來打擾半分,連“駐桑居”的周圍都無人敢近,難得今日敢來傳稟有客人要見我。
“說是什麼人沒?”
老鴇左右張望一眼,遂悄聲道:“老身瞧那衣著和派頭,八成是宮裏來得。”
宮裏?“請客人上來吧。”我正無處可尋,到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不管我與李卒是否有什麼新約,如若能一舉滅掉敬王母子,我便是徹底自由了,還與他做什麼交易?
老鴇領上來的是兩個扮男裝的女人,其中一個便是敬王的生母安氏——以前易容成杜幺時,隨李卒入宮時見過。
這安氏論容貌到不是十分出色,隻是生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大概男人就喜歡這樣的長相吧,病皇帝、仲更,再附帶一個李卒,似乎都與她有牽扯。
“白桑?”她一語命中我的真身。
天可憐見,二十多年來,並沒多少人認識我,不過一兩個月的事,好像天下人都知道我叫白桑,是我太渺小,還是他們太強?“隨便找地方坐吧,我這兒沒什麼規矩。”一邊調銅爐上的火苗,一邊招她坐下,“直接說來意即可,不必拐彎抹角。”將碾好的藥粉倒進銅盅內,專心伺候我的藥,懶得看那安氏的臉。
“你該知道我是誰,我今日來——是想請姑娘入宮。”
我的手微微一頓,爐火也跟著輕輕一跳,不得不轉頭看她,居然敢邀我入宮?可知我等著殺她們母子等得多辛苦?“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既然她能叫出我的名字,肯定知道我的來處,怎麼會邀我進宮?
她大方點頭,“知道,你是幻穀的殺手。”
“那你……”
她笑笑,“正因為知道你是殺手,我才邀你進宮,我不想把危險留在他身邊。”
“……所以——你寧願把危險留給自己?”真是好氣魄。
“對。”答得清楚明白。
我終於轉過身,正麵對她,“你們這些人的勾心鬥角,我不管,男女情愛,我也不理會,我要的是條件,想讓我聽命做事,必須符合我的條件,否則一切免談。”一眼便知這女人對李卒的私心,“他給我的條件是——幫我保護一些人的命,你呢?有這本事麼?”
她笑笑,“沒有的話,我不會貿然過來,除了替你保護廣陵龍家人的性命,我想還有一樣是你肯定拒絕不了的。”微微傾身,“你是仲更派來的殺手,目的肯定是殺掉我們母子,你留在阿卒身邊這麼久,應該也是為了接近我們母子,如今,我替你找了條捷徑,如何?”
“……”她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讓我無言以對。
滿以為是我在細作他們,想不到被細作的人卻是我自己,難怪阿梓不讓我再摻合京都的事,這裏的水真是夠深的。
“我今日之所以親自來,就是想表示我的誠意,你好好想想,想通了,讓胡生告訴我一聲便可。”
莫名其妙的訪客和莫名其妙的談話,讓我莫名其妙地茫然起來。
我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麼棋子,為什麼進盤?他們這些人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不過就一是把殺人的刀,他們也太看得起我了,居然個個都跟我講條件。
奇怪嗬——
等了兩天,他才再次來了我這兒。
沒有心情再陪他玩什麼繞指柔,我隻想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這麼有價值,弄得這麼多大人物都爭著要我。
他一進門便脫下外袍遞給我,而我也下意識接下,跟著他一起進房間,“你那個安夫人前天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