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半眯雙眸,“怎麼說?”
“安家人舔著臉都把閨女給你送到床上來了,你卻不急著跳上去,顯然是有私心,再看你最近如此心閑,哪裏像在爭功搶位?你不會是想立那個晉王吧?”難道這麼多年幫敬王是個幌子?
他勾唇,笑容高深莫測。
我卻突然心血來潮,“因為這個太子之位,我千裏迢迢從西南過來,會不會又因為這個太子之位——我的任務也真相大白?”望著昏黃的火焰,“我越來越有一種感覺,我們這些人像是圍著同一個圓在轉……”抬眼看他,“也許等你這件事解決了,很多事也會解決。”
他眉頭深鎖,大概是在思索我的話。
見他如此重視,不禁多加兩句:“幻穀最近做了不小的調整,而且你也說她們日漸向京城靠攏,二十年來,我第一次見這種情形,執法長老從來不會把人聚集地如此稠密——像是要做什麼孤注一擲的大事……”
他緩緩坐到桌前——
也許是我的話正中了他的心思,書房的燈也因我的話亮了整整一夜。
大概半個月後,我見到了伊娃——
她仍是極愛生氣,不過對我身上的蠱毒到也沒有不理,“你居然連大祭司給的藥都不吃!活該受罪!”口氣衝得不得了。
“沒人讓你幫忙。”我收回被她硬抓去的手腕,慢條斯理地拉好衣袖。
“我才不是幫你!我是幫阿卒師父。”從一尊漆木紅盒中取出一隻小木瓶,重重拍到我的麵前。
我覷一眼木瓶——
“不必擔心,有大祭司的命令,我不會再給你下蠱,這是解毒的藥,不能完全根治你體內的殘毒,但——至少能調節你的氣血,讓你不再咳嗽、發燒!”見我打開嗅聞,嗤笑一聲,“不用聞了,你們中原長不出這些神草來!”
就在她收拾好木盒起身時,恰好李卒進門,一見到他,這女人的一身火焰霎時化成滿目幽怨,“我把月革最好的藥都給了她,她若再不吃可別怪我。”咬著唇,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最後隻能提著盒子匆匆而去。沒過多會兒,突然又奔回來,站在門口,滿臉漲紅道:“阿卒師父——你是在我們月革長大的,不應該像漢人男人,三宮六院!”說罷再次風一般離去。
因為那女人的來回實在太快,他甚至未及回身——
我屈肘撐腮,欣賞著他那兩條打結的劍眉——他這種人懂什麼叫忠貞麼?
也不知有沒有想通伊娃的話意,他的眉心漸漸舒展,隨即看過我一眼,伸手覆住我的額頭,“還發燒?”
我示意一下手中的“神藥”,“她說是因為上次的蠱,有空我應該再跟你去一趟月革。”
“做什麼?”
“去學蠱術,如果她們不外傳,我可以用東西來交換。”
他拿起水杯,給自己倒上一杯白水,“她們要得東西,你沒有。”
“什麼?”難道她們要天上的星星。
“把自己獻祭給天神。”
“……當尼姑?”
“差不多。”
笑,“我有沒有,這可說不準。”起身,打算去睡一會兒,這幾天一直在低燒,頭昏腦漲的很。
——他倒也沒攔著。
服了藥便睡去,睜開眼時,天已黑,寢臥裏灰蒙蒙的,門關著,微留一點空隙,光線從空隙中鑽進來,在對麵的牆上畫出一道亮線。
門外有人在說話,側耳聽,是胡生的聲音,“自從得知龍家遭遇刺客後,那龍馭便一直擔心家人,恰巧碰上我們的人手抽調去查‘季連昇’和幻穀的底細,一時間疏於防範,他們夫妻二人便離開了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