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一一挑揀出來,扔進他懷裏。
從一品樓出來時,天色仍然灰藍暗沉,到王府時,已然大亮。
我並非頭一次進府,也曾留宿在他的房間,所以關於他們王爺有個青樓知己這件事,全府皆知。
“小姨——”正在吃早飯,一個小身影從門外飛進來,卻在看到他後,不敢再大小聲,畢恭畢敬地偎在我身邊。
我雖早已與這臭小子熟悉,卻總還是不習慣他的纏膩,下意識將他的小身子扶正。
“王爺,敬王殿下來訪。”管家在偏廳外稟報。
聽到“敬王”二字時,我下意識瞥他一眼。
“請殿下到書——”話未說完,人便到了臉前。
“叔王。”三皇子敬王——名光武,年十二,表麵上看,與一般十來歲的官宦子弟並無差別,卻是人小鬼大的很,我當年還是杜幺的身份時,便見識過,“叔王還未用早膳?”
“殿下這麼早來,可是有什麼急事?”李卒起身行禮。
敬王直擺手,“小姨在宮中陪伴母妃多日,今日我本要送她回府,誰知途徑長街時,馬兒受驚,她自車上跌了下來,摔傷了腿,見離叔王這兒近,便過來了。”
李卒對管家示意,“安排安小姐到偏院,再去請王太醫過來。”
“是。”管家領命退出。
直到這會兒,那小敬王殿下方才正眼瞧我,不過也僅僅隻是瞧瞧,並未出聲詢問。
既然是來了位受傷的嬌客,他這飯便也再難吃下去,自去盡他的地主之誼去了,獨留下我與小輝兩人。
“小姨,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家?”臭小子悄聲問我。
“這兒不是挺好?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
“我想爹娘,他們什麼時候來接我?”
輕輕呼出一口氣,抬手摸摸他的後腦勺,“該來的時候自然會來。”阿梓這個家夥,什麼不好做,偏要生個冤家出來讓自己擔心。
“小姨,我害怕。”
“怕什麼?”
“怕小姨也不要我。”
“……不會的。”
“真的?”再次偎到我腿邊。
下意識又想將他扶正,卻在看到他那水光光的眼眸時,沒下得了手,“真的。”由著他去吧。
據說那位安小姐的腿傷得很重,重到不能輕易移動,便不得不在王府住下。
不湊巧,我也住下了——既然這段時間他要防我,當然是放在身邊最好。
入住的第三日我才見到那位安小姐——比她那位皇妃姐姐嬌小一些,也羸弱一些,眉宇間透著大家閨秀的蕙質蘭心。
麵對我時,她十分的謙和有禮,麵對李卒時,更是懂得分寸——但她對李卒是有企圖的,這一點從她的眼神中便可看出來,不過她對秦王妃的位子應該看得更重,一個能將情感與欲望壓製地如此之好的女子,她的企圖心不可小覷。
從敬王不動聲色的撮合,到安家人的感激之詞,不難看出安家多麼想把李卒拉到懷裏,連對他情有獨鍾的安夫人都放下了私人情感,而投信與他,請他好生照顧自己的親妹妹。
想來朝中的嫡位之爭已經進入白熱,否則安家不會連這等送上門的招數都用上了。
“不是說伊娃也在這裏?”自我進府可就沒見過她,那女人若是也在,這裏定然是好戲連台。
“你想說什麼?”他將退下的外袍扔進我懷裏。
“若是她也在,你這後院裏定然天天有戲可看。”將懷裏的外袍扔到衣架上,“到底誰會是太子?”鬧了這麼多年,總歸是要有個結果。
“你覺得呢?”
“不知道,我隻是好奇你打算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