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又見另一條白光刺來,我除了用自己去擋,再也沒有辦法了。

撲倒在皓雪和小孽障身上時,我想著,不能嚇到她,便用盡力氣抬起手,蒙上她的雙眼。

背後一陣濕熱,不知是我的血還是誰的,因為眼前太模糊,我想看卻看不清。

“爹爹……”隻聽見在我懷裏哭泣的小孽障喊道。

她的聲音好熟悉,應該二十多年前吧,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血時,也這麼哭過……該死的,我發過誓不讓小孽障跟我有同樣經曆的。

所以,我被李卒拉起身時,狠狠拽住他的衣領:“不許再讓她看到這樣的東西。”

他沒說話,隻是撕下自己的衣衫,用力纏仁我的肩頭。

“王爺,要留活口嗎?”是喻泰的聲音。

“不必。”他仍舊低著頭幫我纏傷口,隻低低地說了這兩個字。

搏殺仍在繼續,他卻抱起我,穿梭其中。

拐進竹林後,趁著月光,我見他也是滿身血,想見剛才也遇到了同樣的事,遂抬手捶一下他的肩:“放我下來,我還能走。”我不過是多流了點血,眼神有些不好而已。

他並不理會我的好心,直到來到小樓。

小樓外也是陳屍一片。

因怕小孽障見到我的傷,喻泰將她抱到隔壁去了。

“嘶——”我身上唯一一件衣服在他手中變成破布。

他目不轉睛地包紮我的傷口,眉宇間的淡然讓人不能忽視——這證明他的心情很不好,也許是在猜測誰是敵人,也許是在想該怎麼反撲。

見他已經包好,我艱難地撐起身,將身上的破衣服扯下扔掉,隨即抓了床角的外袍穿上。然後用腳趾挑開他的衣袖,他左手上的刀傷見骨,剛才應該是用這隻手擋去了刺向我的劍刃。

我鬆開腳趾,下床,他既幫了我,我也不能欠他的。

我從床頭拿來金瘡藥,拉過他的手,低頭仔細幫他處理。

“明早要送我們回去嗎?”我問他。

他這裏看上去很“忙”,估計又要把我們送回月革。

“路上未必安全,先留下吧。”他張開手掌,方便我處理傷口。

幫他的左掌處理好後,我順手扯下他的外衫,他看過我一眼,我回視。剛才我也是衣衫盡褪,難道他還怕羞?

衣衫滑下那刻,我的視線下意識別開半晌,不是怕見他的身子,隻是……這副當年我稱讚過的身軀,這兩年新增了太多傷口,一點也不賞心悅目。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別人坐的時候,聲色犬馬,偏偏你與眾不同。”

他哼笑:“路的盡頭往往就是絕境。”

“所以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絕?”把事做絕的人,從古至今都是千古挨罵的大惡人。

他瞅著我笑笑,像是變回了之前的那個李卒。

我望著他那令人懷念的笑容,想起往昔,突然問他:“如果我要嫁人,你會答應嗎?”這是伊娃問過我的問題——我願意嫁給別的男人嗎?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問他這種問題,一時間,他無法回答。

我低眉,繼續幫他處理胸口的劍傷:“你逼我承認我是李城斜,難道沒想過李城斜會有這種問題?”藥粉撒太多,“你知道我的性子,你若再拿李城斜這個身份逼我,我也會拿她來對付你。”他寵愛家人不是嗎?難道不擔心我拿李城斜的幸福跟他賭?“有些事,心照不宣最好。”與他賭了兩年的氣,今兒晚上被一劍刺破,才發現與他對峙,最重要的不是底氣,而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