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賣給了李卒一輩子?”我不太了解月革死士的契約,不曉得他們賣身契上有沒有時間限製。

等了好半天,至少是閃過三道閃電後,他才應聲:“不是。”

“算幸運。”幻穀就沒有時間限製,進去便是一輩子,除非自己仃能力退出,“以後打算回月革嗎?”

“不。”

我點點頭,隨即轉頭看向外麵的閃電。

“你呢?”

沒想到他會反問我,我忍不住回頭,在看到他中肯的眼神後生笑:“大概會選一塊好地方吧。”埋掉自己,再埋掉那個人的雙手。

因我的話,岩洞裏再沒有交談,有的隻是嘩嘩的雨聲。

午夜時,雨水漸行漸止。月兒也飄浮在雲朵之間,時停時走。雲影打在洞口的岩壁上,忽明忽暗。■思■兔■在■線■閱■讀■

數日不見的寒毒再次蒞臨,那冰冷的刺寒紮進骨髓裏,幾乎讓我痛不欲生。

也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戰栗,岩洞另一邊的人緩緩過來,在伸手探過我身上的溫度後,停滯了半天。也許是不知該怎麼辦。

“不需要!”我阻止了他的靠近,我不喜歡跟陌生的身體靠太近。

他緩緩靠回原處。

“嗷——”一聲綿長的低嚎聲震徹山穀。

“皓雪——”我欣喜地抬頭,知道一定是李卒來了!

我在心底戲謔過自己無數次:他那個人,不會為了女人或者任何私事做傻事。因為如果不戲謔,我怕自己會有所期待。

我踩著濕軟黏膩的泥漿,一路飛奔下山,像突然長出了一對翅膀。

李卒曾說過,認一個人不需要用眼睛。他是對的,因為不需要看,我就知道人群裏哪個是他。

“你為什麼要來?”撲進他懷裏時,我這麼問他。

他穩住身子後,才抬手撫一把我的脊背,不答反問“為什麼不來?”

“你明知道這裏是圈套。”為了一個女人,他值得涉這麼大的險嗎?

“我喜歡進圈套,這你應該最清楚。”他的聲音很低,帶了些笑意。

趴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帶笑的聲音,我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死。

“李卒……我都開始怕死了。”

“好事。”

皓雪從山岩上一躍而下,圍著我們兩人不停地轉圈。

我想我是真累了,沒問他帶了多少人來,也沒問他打算怎麼突破白羅和胡人的圈套,在找到舒服的環境後,很快變得熏熏然,隻覺得到處都是溫暖。

“李卒,我們一定要把幻穀除掉……”我隻記得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此後便再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風很大,好像又下雨了,還有雷聲。

我怎麼也不願睜眼,怕是我在做夢。

僵持了好久我才緩緩睜開雙眸,隻見瑩白的帳篷和青綠的竹檁條,微微側首,身邊燃著簧火,簧火外是輕輕浮動的帳簾。

我摸摸身上的“棉被”,那是他那件玄色鬥篷。我勾唇,忍不住把鬥篷拉過頭頂,狠狠地伸個懶腰。

我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抬手掀開簾子,門兩邊各站了一名持刀的衛兵。

外麵天剛蒙蒙亮,又下著大雨,視線並不好,所以看不清是什麼情況。

皓雪正蹲坐在鬆樹底下,麵朝北,渾身淋得濕漉漉,耳朵卻挺得筆直,正專注地盯著前方。

我隨手拾起門旁的鬥笠,跨出帳篷。

門旁的衛兵並沒有出聲阻止,一如剛才那般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走出帳篷我才發現這裏是半山坡,山下有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