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後,用力扯去臉上的一張麵皮,換上一身家丁的長袍,把包袱踢到雪堆裏之後,堂而皇之地往秦王府後門行去。
今日整座京城都在歡笑,就讓他們熱鬧去吧,正好無暇顧及我這個多餘出來的人。
秦王府的門一向緊,不過再緊也是有人的地方,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
我在雪地裏足足凍了半個時辰,終於找到機會進府。
進府之後,我先找了個僻靜處脫去長袍,再扯去身上多餘的填充,隨即撕下一張麵皮。這次是扮成一個我麵熟的小丫鬟,之前她常在我和小孽障的住處使喚,我對她的形貌和聲音都很熟悉,扮起來不容易出錯。
“小鳳,不是讓你去服侍小姐?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專門管理丫鬟的管婆一把將我拉到跟前。
“小姐她想喝甜湯。”我出聲應對。小孽障起床後,確實喜歡吃甜湯。
管婆果然沒有再囉唆下去:“早就熱在鍋裏了,不過今日是大日子,行禮的儀式要拖老長時間,喝多了水怕會內急,你叮囑小姐少喝一些。”
我點頭。從廚房端來甜湯,轉到後院的藤架處時,迎麵碰到了真正的小鳳。在她沒尖叫出聲之前,我搶先一步捂住她的嘴,摁住她的睡穴,順便將她拖到倉房裏去休息。
出來時,甜湯已冷,我隨手把湯碗扔進花叢,垂首來到我原來的院子。院子裏空蕩蕩的,大概都去了前院。
我趁機閃身來到藥房門口,從頭上取下銀釵,撬開門鎖。
回頭看,發現小黑正蹲在我身後,舌頭吐在空氣裏,呼呼地散著白霧。
我向它打個噓,順便揮手指,示意它離開。
進到藥房後,我隨手就想關門,卻發現院子的角落裏正站著一抹灰影兒。既然他沒對我動手,顯然是認出了我是誰,我對著他微微勾唇,隨即合上門板。
藥房還是原樣,沒人動過。
隨手拿過幾樣我需要的,藏在袖子裏。接下來便是等待太陽落山。
小孽障仍然住在這方院子裏,不過今晚她似乎打算待在新娘那兒了。
趁著前院酒肉喧嘩之際,我潛身來到信任的院子。
還沒進院子,我就被灰影攔在了門外,顯然是李卒不容許我動他的新娘子。
“我還欠你一條性命。”我極少感激誰,但這個人確實救過我的性命,而且不止一次,“我會還的。”
他低首不語,擋在我身前的手臂也不動。
“放心,我不會動裏麵那個女人。”我隻想問小孽障一件事,“不放心的話,你可以跟著我一起進去。”
他居然真的跟著我進了院子。
“小鳳?你不待在中院看守,跑這裏來做什麼?”一名我不認識的侍女迎頭便問。
未免多囉唆,我施了點幻術,在侍女眼神呆滯後,從她身邊側過。
新房很新。到處都是紅,紅得讓人目眩。
房間裏除了小孽障和紅袍新娘,還有量子婆子,一個丫鬟。
我逐一對她們施過幻術後,輪到那個新娘身上時,小孽障卻擋在了她身前:“你不能傷她!”
我說不出心中的滋味,有失落,也有開心,失落她要保護的不是我,開心她也開始關心別人了。
“是我。”我還從沒在她麵前易容過,不認識是應當的,我忙不迭撕下最後一張麵皮,露出我本來的麵目,“娘啊。”
小孽障仍然那麼看著我,沒有喜悅,也沒有驚訝,有的隻是依然如初地護在那個姓周的女人麵前。
靜峙了好半天,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我問你,如果我要帶你走,你會跟我走嗎?”
“我不要。”小丫頭搖頭,“我要爹爹,也要娘!娘,你為什麼不聽爹爹的話,為什麼不留在月革?爹爹已經想辦法讓我們在一起了,就怪娘不聽話,娘快走,我不要見你。”小孽障的語氣很生氣,比沈鵬昊打了皓雪那次還生氣,大概是我真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