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革城半步,我就踏出給他看看。
他頓一下嚼肉的動作,看向我。
我做一個“你奈我何”的表情,得來他一個搖頭歎笑。
“什麼條件?”他切一塊肉送進口中。
“他說他要丫頭,讓我將來不要反對。”
他的眉頭微微蹙一下,隨即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一小口,並沒有對這件事做出什麼反應。
“你確實不適合有孩子,走到哪兒都會被連累。”我揶揄他一句,都是因為他,小孽障才會這麼吃香。
“那是因為我的孩子太出色。”他漫不經心地誇一聲自家閨女,“你吃過了?”
“我不餓。”我拿出一隻珊瑚盒在他麵前招搖一下,“這是我新配的毒藥,吃了它的人,死後的臉色與正常人無異,而且還可以保護屍首不腐,我打算留給你要娶的那位,你來給它取個名字吧。”
他想了一下:“夢。”
諷刺我白日做夢?
“好,就叫‘夢’吧。”我伸手將盒子放在行李的最底層。
其實從跟了他之後,我不曾用過幾次毒,都是嘴上說得厲害,狠心卻越來越小,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相信我會再變回原來的白桑。
“不要,你很髒。”我推開他湊過來的臉。
“哪裏髒?”故意沉下眉。
“哪兒都髒。”
他故意用布滿胡楂的下巴摩挲我的臉頰,紮得我想一巴掌把他扇開。
“你不擔心小孽障的將來嗎?”我好不容易從他的胡須下逃出生天,腰卻被牢牢鉗住,想跑也跑不掉,不得不窩在原地與他聊天。
“擔心什麼?”
“沈鵬昊是你承認的女婿,哈瓦也跟你有師徒關係,兩人中間總要有個取舍。”
“這就是丫頭自己的事了,她想選誰,就選誰。”
“那沈家可要吃虧了,沈鵬昊可沒有哈瓦這麼多死士。”
“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能活下來就是能力。”
“可他們倆都是因為你才爭著娶小孽障,這一點,你也同意?”
“有什麼不同意的?他們倆無論誰娶到小孽障,都會一生一世把她捧在手心。”
“你以為這就行了?如果小孽障不喜歡他們呢?”
“她可以誰都不選。”
“我也想誰都不選,可我有選擇嗎?”當他的侍妾時,我也不是自願的,難道他希望女兒跟我一樣,永遠活在別人的禁錮裏?
他沉默。
“我不希望小孽障跟我一樣。沒有那兩個男孩,我相信她一樣可以活得很好,錢財我有,權勢也可以不要。”
“不要?”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紅顏禍水,禍的不隻是別人,更是自己。若生成你這等模樣,沒有權勢和能力,根本保護不了自己,難道你希望她像你一樣,成為別人複仇的棋子?還是希望她生活在被人追逐和爭搶之中?”
“她是你的女兒,你會允許別人這麼做?”
“我總有一天要死,她總有一天要交托給別人,所以,我寧願選一個能保護得了她的人來關住她。”
“就像你關住我一樣?”這就是他保護我們的方式?
“對。”
“也許你是對的。”
他說到了我的痛處,我一向用涼薄來自詡自由,其實還不是靠著他的權勢為所欲為?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放棄李城斜,我一邊責怪他不能全盤接受白桑,另一邊又享受著他對李城斜的寵愛,真正矛盾的那個人是我。
“你很討厭那個會殺人的白桑,是嗎?”盡管他也曾為我的容貌所惑,但始終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讓我靠他太近。大概男人都不喜歡心如蛇蠍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