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憫想不通這裏麵的隱含之義,幹脆懶得去想,他隻須照著皇上的意思去辦就行了。
蕭墨從慈寧宮請安回來,帶了些心事。母後當日自請出宮隨他去了封地,不再受皇家身份約束,就如尋常母子一樣生活,感情極好,也很是交心。
剛才母後又提到了立後的事,先皇的三年大孝已過,宮中確實可以開始選秀了。隻是……玉池南是否會著惱?
想起前幾天翻出來正拿在手邊看的煬帝的起居錄,蕭墨心裏委實沒底。當年元政之曾因為煬帝對後宮偶有寵幸而心生不滿,幹脆與蕭淵不辭而別。煬帝茶飯不思,如病膏肓,直到一個月後影衛將元政之帶回來,才不藥而愈。
史官在這件事後批注:男子與婦人心性不同,大凡男子甘雌伏者,更弄專寵,無他,虛凰恩愛,心中唯以此可籍慰也。
姑且不論史官的看法對錯與否,隻玉池南那倔性子,這種事還真做得出來。
何況他現在……還沒想過要跟自己一起呢。玉琉璃早不想晚不想,偏偏在今日請了秦憫去診脈,若說不是玉池南想回海洲去,玉琉璃怎麼會懷著四個月的身孕也想著遠行?
蕭墨一聲輕歎,心裏有些甜又有些澀,玉池南這樣子,明明是怕了,想遠遠地躲開自己。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會怕什麼呢……
蕭墨想起玉池南怔怔看著自己和醒神後慌亂逃下禦輦的樣子,眼中忍不住又浮起了笑意。隻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把那枚鮮豔誘人的果子從枝頭摘下來,吃進嘴裏,隻要再過一段時間……這當口,他怎麼會容玉池南逃避!
蕭墨移步走到書案邊,拈筆蘸過畫碟上的顏料,又在宣紙上塗抹起來。寥寥幾筆,洗練縱逸,明亮的翡眸癡癡而視,瑩澤如玉的雙頰染著一抹羞粉,正是玉池南今日在車中一時被自己所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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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池南披散著一頭濕發,坐在立地的大穿衣鏡前。鏡子中的人,穿著玄色的睡袍,襯著烏的發、粉的頰、紅的唇,英氣中無法掩飾地透出少女的嬌媚來,兩種氣質鞣合,生出了一種奇異的誘惑。
“今天帳目可算清楚了?”玉池南從鏡麵上移開視線,低頭無意識地撥弄自己的手指。
“總帳是對的,細帳我明日還要再核。”銀子立在她身後,用大棉帕子吸拭掉濕發上的水份,再取了犀角梳子輕輕地梳理,“爺,你的頭發越長越好了。”三千青絲,就像絲滑的綢緞一樣,濃密柔軟。
銀子左挽右挽,將玉池南一頭烏發分成三股,鬆鬆地編起一條辮子來。玉池南嫌長發麻煩,睡覺時喜歡編條辮子,行事方便些。
“對了,爺,昨兒咱們回來那路上,你聽到有一個彈琵琶賣唱的了嗎?”銀子一邊編著,一邊閑聊,“唱得真好聽呢!可惜我就記到前麵兩句‘待我長發及腰,將軍歸來可好’,後麵的詞兒給忘記了。”
“待我長發及腰,將軍歸來可好?江山萬裏寒光曉,邊塞烽火飄搖。殺氣作陣雲,飛雪掩弓刀。黃沙百戰莽莽,鐵甲一身寂寥……”玉池南輕輕將唱詞吟了出來。
銀子已經接了話過去:“爺已經長發及腰了,那淩將軍那裏……”
這死丫頭,原來在這兒等著呢!玉池南斜睨了銀子一眼:“有這閑心,多操心操心那雞婆明吧!”
“雞婆明怎麼了!他關我什麼事!”銀子嘴硬地回答,臉卻羞得紅了,借著收拾床鋪趕緊地遁走。
明日休沐,下午自己已經遞了帖子,明天上大將軍府看望淩錚,他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是不能避開去的。玉池南有些頭痛,又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淩錚知道自己的性別就不說了,那墨五應該是並不知道自己是女的啊?啊啊!墨五也不是什麼好貨,跟那羅什王子一樣的男女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