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血紅,甚為詭異。
查茲兵被猛烈的風吹得步履維艱,又懾於他的氣勢,猶豫著不敢近前。
歸衍低聲道:“白骨業火,焚沙荒河,祭鬼之眸,引為澤羅判世於我……”
隨著他的念誦,濃重的陰雲從四方迅速聚來。
堂川找到紮牙木山麓的時候沒見著石策,抓住那敞峰問:“老大呢?”
那敞峰擦把汗,“說來話長……”
“滾!”
“……”那敞峰老老實實地指一指他身後的山道,“歸衍把查茲軍引到山上,我從樹林那邊把大哥拉出來他就追上山了,紮木營的人跟著呢。”
堂川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那你還杵在這幹嘛,開花兒嗎!”
那敞峰籲了口氣,“我累得已經找不著北了,饒過我罷,或者你挖個坑把我埋了,我一定爭取開花兒。”
“……”
“轟——”
刹那間驚雷破空,慘如白晝!
兩人渾身一震,所有將士齊齊望向紮牙木峰頂。
鉛雲倒垂,凝聚為駭人的漩渦逼近大地,雷光醞釀,萬鈞之勢咆哮而來——
“轟——”
天地間一聲曠古般的巨響,白雪覆沒的山巔不過須臾便被炸得粉碎!
碎石崩塌滾落,千年的積雪如洪水般蓋頂將至。
堂川大吼道:“躲開——”
那一晚驚動了整個邊境,紮牙木山被削去半個,隻剩下一座低矮的山頭。
到處都是碎石和積雪,方圓幾十裏內的所有可見之物都埋到厚厚的雪下,乍看過去幾乎像是大片平地。
石策從半山腰上被紮木營的人救回來,瘋了一樣到處找歸衍。
“你看見國師了嗎!”
他逮著人就問。
堂川在後半夜才想起來去攔住他,差點挨揍,“別別別……我有急事。”
石策雙眼通紅地盯著他。
堂川被盯得心裏發怵,趕緊道:“查茲軍都死了,邊境暫時安定,我們收拾收拾準備要回營,你現在是大將軍,臨照城還等著你……你走不走?”
石策滿臉木然,不說話。
堂川重重歎口氣,心裏也不好受,沉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我看見歸衍了。”
堂川說完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你別跟要吃人似的看我!他沒死!就是……唉唉,你去看看他罷,他可能要走了,喏,那邊,那個火堆那。”
臨時建起的營地裏來來往往全是人,將士們或躺或坐都在休整。
石策狂奔到偏僻角落處的火堆旁,歸衍還是披著素色的鬥篷,背對著他坐在那。
“衍衍?”
歸衍聽見了,慢慢轉過身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石策萬萬想不到,那兜帽摘下後露出的眼睛上,不是纏著平日裏的素紗,而是一圈一圈看著不知纏了多少圈的繃帶。
“衍衍……”
男人哽咽道。
“我剜了眼。”
歸衍淡淡道,仿佛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石策腳底一軟,踉蹌著跪倒,以長槍拄地,渾身顫唞。
歸衍伸出手,仍然準確地摸到他的臉,“別哭。”
石策低下頭,歸衍將他攬到自己懷裏,那冰冷的鎧甲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被滾燙的熱度融化,石策靠著他,依偎著他,再沒有半分力氣。
天地無聲靜默,素白的袍子糾纏著黑發,燃燒的火焰映紅身軀與臉龐。
那些熱血正在幹涸。
夜色深重。
大雪紛揚。
六年後,詹國亡。
戰亂的年代裏,臨照城的人們都說,每當風雪夜,總能聽到東爾薩冥傳來狼嘯,是龍神澤羅鬼派遣的使者在守護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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