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言雪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碧安娜才開口,“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她的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的感情,一句委婉的開場白都沒有,就這樣開門見山,仿若隻是生意場上一場再平常不過的交易一般。

可是,他們明明是血脈相連的母子啊!!

言桀抿唇不語,根本沒有聽到碧安娜說什麼,直接被她的態

度中傷而亡。

之前,每每去看她,得到的,都是那絲毫不掩飾的漠視,連一個簡單的音節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奢侈。

他知道,父親的死,她無法釋懷,而他的出現,隻會在她原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再狠狠劃上一刀。

親生兒子害死了最愛的丈夫,嗬,多麼可笑的事實!!

這幾年,他刻意地不去看她,就算回到了中國,想見言雪,也是約她出去見麵,或許讓她直接到他的別墅玩。

本還以為,至少,她還是有那麼一丁點想他的。

可是,他好像又錯了……

他習慣把所有事都掌握在手心,卻惟獨對她,他無可奈何……

她說,要對沛涵好,她是他以後的新娘子,為了討好她,他也百般寵愛安沛涵,甚至,這麼多年,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僅一個安沛涵。

唐素苧,是個意外,而如今,他也親手結束了這個意外。

他百般討好,萬般聽話,卻都換不來她一個柔和的眼神。

不,他甚至都不需要柔和的眼神,隻希望,在看著他時,她眼裏的厭惡能徹底的剔除。

“沛涵都懷孕了,你難道還不準備婚事嗎?”見言桀不說話,以為他不想娶沛涵,言語中有了少許的慍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段日子跟誰廝混在一起!!”

“我不想這麼早結婚……”言桀沉聲道,沒有憤怒,沒有生氣,隻是平靜地再訴說一個事實。

“沛涵都已經懷孕了,你難道還想人家背上未婚先孕不光彩的名聲?”碧安娜說道,顯然是怒了,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分,“你是被那個女人勾去魂了吧!言桀,我告訴你,我承認的兒媳婦,就安沛涵一個人!”

“兒媳婦?嗬,這十六年,你有承認過我是你兒子嗎?”言桀苦笑著說道,心裏無限心酸。

剛才,是這十六年,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十六年說的話加起來,恐怕也沒今天說的話多。

可她嘴裏口口聲聲說著的,都是安沛涵!!!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某種在心裏醞釀了十幾年的不甘如岩漿般,沸騰著,翻滾著,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十六年了,也該鬧夠了吧!!我是你兒子啊!當年爸的死,你以為我想嗎?這些年,你以為我過的就好受嗎?死的人就死了,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沒有參與我的成長,沒有寒噓問暖,也沒有規劃我的未來,現在我總算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你連句感歎誇獎都沒有,你捫心自問,你有盡到母親的職責嗎?嗬,在你眼裏,我言桀就是一條狗吧!高興了命令幾句,不高興了就直接甩臉色,我沒那麼不堪!!還有,沛涵和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沒在,現在,我不需要了!!”

說話,轉身,隨手推開一扇門,關門,所有動作,一氣嗬成,毫不猶豫。

“砰——”

重重的關門聲,震耳欲聾。

碧安娜踉蹌了幾步,頭卻依然保持著剛才仰望言桀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