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件事孫女也是無意之間得知的,這位秀……”她本是要喚喬秀兒為秀姨娘的,又突然想到如今的喬秀兒還不是前世那個秀姨娘,便也模糊了對她的稱呼,“上次在五味樓見到與三叔有幾分相似的懷哥兒,孫女就有些犯疑,後來又碰巧在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人在打聽她和懷哥兒的事,一時好奇才多問了幾句……”

所謂的偶然得知自然是假話。

但顧青未總不可能將實情說出來吧,她重生一事太過駭然,就算說與了祖母和父親母親聽,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做夢的借口已經用過一次,難道還要再用一次?

所以倒不如說是偶然了。

除了這一點,顧青未半點沒有撒謊。

喬秀兒本是清河縣城外喬家莊一戶農戶的女兒,自幼就與莊子裏另一家的兒子定了親,長到十六歲上兩家就為兒女辦了婚事。

喬秀兒家中雖然算不得十分富裕,但也沒缺過吃穿,所以自小也沒受過什麼苦,看著倒似那嬌生慣養的嬌小姐似的,在莊子上也是極為招人的。

有這樣的容貌,喬秀兒成親之後在婆家也是被萬分疼著寵著。

原本如果這樣一直下去,喬秀兒許是也就會是個過得稍好些的農婦,但偏偏,後來出了意外。

十二年前,喬秀兒那剛成親了沒多久的丈夫,在進城賣糧食時,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從外麵流竄來的劫道的,錢財被一搶而光不說,還受了極重的傷,經過救治命倒是好歹留住了,但從此之後就再算不得一個完整的男人。

出了這種事,喬秀兒的夫家自然是千方百計的瞞著,就連喬秀兒一開始時也是被蒙在鼓裏的。

喬秀兒的丈夫有了這種缺陷,生恐喬秀兒會嫌棄,一邊竭力瞞著她,以傷勢未愈的借口不與她同房睡,另一邊又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就盼著將來瞞不住喬秀兒時,她能念著些這時他待她的好。

紙總歸是包不住火的。

縱是有那傷勢未愈的借口,兩個月後仍是叫喬秀兒發現了不對,後來喬秀兒的夫家見瞞不下去了,無奈之下隻得將真相告訴了喬秀兒。

喬秀兒得知真相之後又是悲又是苦,這日子過得好好的,卻遭了這樣的橫禍,她那個時候可才十七歲,而且還沒有個孩子,這未來的日子難道就要苦苦熬著?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年,喬秀兒便忍耐不住提出要與丈夫和離,在她想來,既然丈夫已經算不得個男人,總該讓她另尋良人過下半輩子,可喬秀兒的夫家不這樣想,好端端的成親不到一年就要和離,這外人問起理由時,他們要如何分說?

難道還要說自家的兒子不是個男人?

這樣的事隻要傳半點出去,他們家就得一輩子被人指點。

所以喬秀兒的夫家當然不願意,事情僵持之下,喬秀了隻得找了機會尋娘家幫忙,偏生就連她娘家也隻勸她先忍著,將來再過繼個孩子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忍?

喬秀兒若是能一直忍下去,她又豈會提出和離?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喬秀兒遇到了顧錦淙。

顧家有個田莊就挨著喬家莊,顧錦淙在族中本就負責處理這些莊子鋪子的事,因這田莊送來的瓜果蔬菜最得老太太喜歡,所以顧錦淙也時常會來這田莊上走走看看,也就是其中一次,顧錦淙看到了喬秀兒在莊子的偏僻處偷偷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