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還是艱難的開口了“上皇有意讓我入宮?”聲音晦澀的連自己都不想聽。對於朱雀帝,她隻是在出發伊勢的那天,於大極殿那一次見麵。這幾年下來她早連朱雀帝的模樣都忘記了。
怎麼會出這種事情?
六條笑了一下“公子說那位尊貴的人想讓你進宮和齋院住在一處。可是為母覺得朱雀院後宮妃嬪不少,那位也已經退位。更重要的是……”六條眉頭皺了起來“弘徽殿太後的那個性子不是一個能夠好相處的。”
兼子聽到後麵原本提到嗓子口的心慢慢的也放了下來。“母上是拒絕了?”
“不過,還是要為你尋找一個可靠的人才好。”六條伸出手去抓住兼子的手“不然,就算是走,我也不能放下半點心。”
六條看著兼子的眼睛一字一字說的無比清晰“公子幾日後還會再來,你和為母一起見他。”
源氏現在貴為內大臣,六條院對他的到來抱著非常恭敬的態度。例如侍女們在廊的屋簷上換上嶄新的上廉,將上廉卷綁好的絲帶垂下朱紅的流蘇在夜風中輕輕飄蕩。
中門北廊的門緩緩開啟,一輛檳榔車駛了進來,身著水幹的侍從走在牛車的前後。
牛車停穩,自有侍從擺上錦盒。檳榔車的上廉被卷了起來,源氏的高烏帽子便從車裏轉出。蝙蝠扇敲在手心裏源氏看著這熟悉的六條院心裏隱隱的有些喜意。
自然有女房代為引路,但是六條院裏有多少道渡殿源氏心裏都知道。
到女主人的寢殿門口,女房轉過身向源氏躬身行禮然後跪在寢殿門口向裏麵安坐的六條禦息所稟報。
“快讓公子進來吧。”屋內傳來六條禦息所的聲音。
女房俯下`身“是。”然後身子向後膝行幾步,給源氏讓出空位來,再次俯下`身去。雙手交付在身前之地。
六條和源氏的關係非比尋常,此時禦簾也早命女房收起。
“公子若不嫌棄,請坐到這裏來吧。”六條一身黑色的尼服,滿臉病容斜倚在脅息上,手指著身邊的位置。
源氏依六條所言,坐在了她的身邊,借著寢殿內並不明亮的燈光將這個年紀大他七歲的情婦看了個清清楚楚。
六條禦息所五官依舊柔美,隻是因為常年臥病在床,臉色難免灰暗了不少,剛剛及肩的短發也沒有了光澤。
源氏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感歎:她終究還是老了。
說實話,源氏當年追求六條禦息所也是因為她在外盛傳的才女之名和不接受任何貴公子大的追求的心高氣傲。
年少人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何況和冷淡的正室相處不來,也想見識這個前東宮女禦到底如何。因此也花了好大的力氣去追求六條禦息所。當美人終於留得他宿上一晚,他猛然發現這個女人除了在漢文和和歌上的造詣,在床帷間乏味的比不上那些有過露水情緣的女子。
一腔熱情終於是被一盆冷水澆滅,漸漸的他也很少來六條院。
“公子,實不相瞞。今日我有一事懇求公子。”六條靠著脅息,吃力的說道。她的體力的確已經是一日不必一日了。
“你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源氏柔聲道。
六條緩緩吸了一口氣,“公子也知道,我的膝下隻有前齋宮一女,我若一去,她沒人照拂定會過的艱難,還請公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對她多加照顧。”
源氏正坐起來“這是自然,前齋宮是前東宮之女,不管從情從理,我都應該多加照顧。”
六條唇邊露出苦笑“那麼公子一定要把她當做女兒對待,不要對她動任何的非分之想。”說罷,她一雙眼睛盯著源氏那種俊美無雙的臉,明明白白看見源氏臉上刹那間出色的詫異和懊悔,六條動起來“這個算是妾身求公子了。”說著便掙紮著要起身給源氏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