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
“他拿的地址是楊會計家的地址,到了地方才說要找呂主任的姑娘,自己拿錯地址非要怪我!”
“楊會計不是都搬走好多年了麼?”
“你說這個學生他到底跟呂主任的姑娘是麼斯關係?不會是呂主任的姑娘在外麵談的男朋友吧?”
“呂主任的姑娘,不是跟楊會計的兒子一對麼?”
“這種事情哪說得準呐?楊會計的兒子,那也是個狠種,十一二歲跟人打架,一磚頭就開瓢……不過說起來,怎麼都冇得呂主任的姑娘狠,從小悶聲不吭的,一下手就把自己的弟弟給捂死在礦井裏頭!”
“莫亂說,這事情到底怎樣現在也沒搞清楚,這話再傳到呂主任老婆耳朵裏,哎……呂主任他老婆也真是可憐。”
“所以說是報應呐,呂主任剛進廠的時候,蠻白淨的個後生,當時廠裏的大學生,十個手指頭能數出來!哪裏曉得是個陳世美咧,這要照以前,那是要請虎頭鍘的呀!”
“誰讓人家厲害,跑到美國去了咧!”
“那又怎麼樣,聽說他後來那個美國老婆,因為兒子死了跟他鬧離婚,你曉不曉得,在美國離婚,那男人都是要傾家蕩產的……話又說回來,楊會計一家一直都對呂主任的姑娘蠻好,我估計那事也未必是呂主任的姑娘做的,你看楊會計那精明的人……”
“也許是看他兒子的麵子叻,他兒子跟鬼迷了心竅一樣的中意呂主任的姑娘!要不是呂主任姑娘做的,怎麼連她媽都這樣說叻……”
錢海寧剛吞進一筷子麵,腮幫鼓鼓的還來不及咽下去,眼睛圓溜溜地瞪著呂品,呂品麵色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緒。錢海寧似乎想明白什麼,掏出十塊錢扔在桌上:“老板結賬!”呂品悠悠地跟著他出來,仍默不作聲,錢海寧偷覷她臉色,怯怯地問:“你……你到底怎麼了?”
呂品笑容裏微含譏誚:“你都聽見了?”
錢海寧張張嘴,欲言又止。
“看人不能隻看表麵的,”呂品抿抿唇,嘴角仍噙著淺淺的笑,“你看我長得勉強也算個淑女,你能想到我會親手殺死我弟弟嗎?他死在膏礦礦井裏麵,高溫、窒息,可是我運氣好,一來沒證據,二來我當時還不到十六歲,不止沒入罪,檔案上也清清白白。”
錢海寧愣愣地看著她,像是被嚇傻了,半天沒言語。呂品又伸出手來:“你看我這雙手,我記得……我從T大畢業前,還教過你裝望遠鏡吧?”錢海寧不自覺退後一步,呂品便向前進一步,“你看它像一雙殺人的手嗎?”
錢海寧眼睛瞪得老大,呂品正欲進一步逼近,錢海寧忽伸出手來擋住她的雙手:“你別說,反正我不信。袁圓都跟我說過,她說你這人看起來特別凶,其實心腸特別軟,她還說,甭管你把自己說得多麼差勁,其實你特別好。”
呂品恨不得意念轉移揍袁圓一頓,臉上卻轉成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笑眯眯地說:“錢海寧,你還小,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我不小,你就是嚇唬我——上次我太直接了?”他撓撓頭,“我也想再等等,怕你被我嚇到,可一時沒忍住就……”
他完全不把剛才聽到的話當一回事,還擺出一副很了解呂品的模樣。呂品哭笑不得,從他手掌中掙開雙手,皺眉道:“你認識我才幾天?”
“時間不是問題。”錢海寧信心滿滿地答道。呂品上次說他年紀小,他也是這麼一副勇往直前的模樣:“年齡不是差距!難道你發工資的時候還在乎鈔票的印刷日期?”
“那你喜歡我什麼?”呂品微哂,“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你了解我多少?我回T大開會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你又是找周老師說和,又跑這麼山長水遠的來膏礦——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錢海寧努努嘴:“這有什麼道理可講?”
“我有自知之明,長的雖然不至於嫁不出去,那也沒有到讓人一見鍾情的地步。”
“這種問題也有標準答案嗎?壓根沒法回答啊……”
“你說不出來?那我總得有點什麼優點讓你短短幾天就……”
“挺多的……”
“列舉一兩個?”
“比如……”錢海寧苦著臉琢磨半晌,“我覺得你做事挺認真的。”
“這個怎麼能算呢,很多人做事不認真也有人喜歡。”
“那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唄,”錢海寧極無奈,“以前別人怎麼回答的?”
呂品一愣,錢海寧忙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