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海上鋼琴師(1)(2 / 2)

而她之所以有這種恐怖的念頭,是因為每當她走入陽光下的時候,都打從心底裏認為辛然才是最適合楊煥的那個人。

縱然楊煥曾是在漫漫長夜裏,唯一陪著她迎接第一縷晨曦的人。

她希望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然後在心底某個誰也看不到的角落,靜悄悄的存放一張她和他的合照。

就像高中畢業後的那張班級合照,他站在她身邊,老師眼皮下,怕她生氣不敢拉她的手,卻總有意無意地亂晃胳膊,期盼著某次不經意的碰觸。

辛然固然能很好地實現呂品的前一半願望,卻也很可能連一張照片的空間也不留給她。

下到大堂,前台指指甜品屋,呂品凝眉望過去,一個陌生而舉手投足讓人極舒心的男人正閑坐落地窗旁,朝她微微點頭致意。

來者奉上名片,呂品定睛一看,頭銜是Memory網首席技術官,左靜江。呂品愕然之餘又好笑地想,莫非楊煥口中的“CXO俱樂部”要輪流來拜會她了?她還未開口,左靜江又做出一件更叫她驚愕的事,他轉過麵前的筆記本電腦給她看,屏幕上寫著:呂老師,我是十聾九啞裏的例外,啞而不聾,今天冒昧過來,是來找呂老師救命的。

呂品愈加愕然,再看看麵前這個男人,五官不見得出色,卻予人極安穩的鎮定感覺。但他一來便丟出兩枚大炸彈,讓呂品明知這人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卻止不住好奇心,想聽他講個究竟出來。

左靜江十指如飛,迅捷地敲出一段又一段話解釋給呂品聽。原來數日前CXO俱樂部內部來了個六國大封相的混戰,和以前就公司發展方向或技術方麵的種種爭執不同,此次的導火索純粹是因為私事。夏致遠本來就喜歡和楊煥鬥嘴,這回因為開他和辛然的玩笑,不知怎麼地吵了起來,辛然羞惱之下責怪夏致遠,最後變成混戰一團,辛然一怒去了美國,要重拾她和楊煥原來一手挖掘出來的海外市場。楊煥則更加離譜,據說是受了什麼刺激,意冷心灰,去和辛然搶地盤了。

從朋友開始創業就有這麼點麻煩,默契的時候固然默契,賭氣起來人也更加稚氣。以前也不是沒吵過,臉紅脖子粗的,卻從未有像現在這樣,幾個人都齊齊揚言要撂挑子不幹了。

呂品想起那日吃飯時楊煥對左靜江的描述,他說這位CTO才是Memory領導團隊的真正核心,因身體缺陷才退居幕後執掌公司係統架構。最令呂品吃驚的是,當時楊煥描述的時候,用的是一種極度欽佩的口氣——能讓楊煥說個服字的人,那得多稀罕呀?不過隻談了三五分鍾,呂品就明白楊煥那種欽佩從何而來:一個無法開口的人,僅僅那種態度和眼神,竟讓人覺得是在聆聽一位極具領袖氣質的人在演講,讓你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的思路陷下去。

他給呂品下了個套,讓她鑽進來,然後將現今團隊麵臨的困境和盤托出,最後笑容可掬地托出他的解決方案。他的意思很簡單,呂品若能和楊煥重修舊好,楊煥和辛然也就能在各自崗位上踏踏實實做事,該幹嘛幹嘛了。

呂品當時就震驚了,她不明白這位被楊煥稱為“左神”的技術天才,為什麼會有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想法。明明前麵都說得好好的,怎麼最後突然來了個這麼不著調的結論?

“辛然不是你表妹嗎?你為什麼……”呂品一臉詫異,“非要拆散他們似的。”

左靜江眉頭緊蹙,雙手交握,似乎在考慮有些話是否該告訴她。最後他寫道:除非是兩個人開夫妻店,否則,任何一個核心團隊,都不該存在這種不穩定因素。

呂品豁然開朗,左靜江的意思是辛然和楊煥之前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勢,是團隊裏的不穩定因子;而他們若在一起,又會導致團隊重心失衡。左靜江又寫:況且我有足夠的觀察力,判斷出楊煥的感情所係。

他目光敏銳,似能洞穿人心,呂品不自然地笑笑:“可惜你找錯了人,白費這麼久功夫。他可能是受了刺激,但和我無關,你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麼,辛然先走了,然後他也過去了。”

左靜江笑笑:他前些天來找過你。

“是的,被我痛罵了一頓。”

左靜江又笑:我這麼唐突地來找你,但你並沒有罵我。

“我為什麼要罵你?”

左靜江篤定自信:所以說親疏有別,我和你非親非故,貿然前來,如果不是想知道楊煥的消息,你怎麼會耐著性子和我談了這麼久?所以你說罵他,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我作為一個過來人,不希望事情發展到某種不可收拾的地步,恨錯難返的時候你們才知道後悔,更希望你慎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