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忍耐已成為我生命中的關鍵詞(2)(1 / 2)

第三次透析,袁母再次出現短暫昏厥,呂品坐在透析室裏,看汩汩的血液從袁母動脈裏流出,血液經過透析液排除毒素,還會輸回袁母體內。但袁母的生命和袁圓的生氣,卻如緩緩逝水,一去不回。呂品心一酸,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待高工辦完手續進來,呂品將袁圓交給他,捂著口鼻逃出透析室。

哭過一場後把臉洗幹淨,呂品這才鎮定心緒,也許是這場緩慢且不見刀劍的死刑,讓她心腸軟下來,決定給包子娘親打個電話——至少,如果她肯打個電話問陳世美一聲好,包子娘親會很高興。

自她知道陳世美回家後,她就不願意給包子娘親打電話了,中途包子娘親給她發過幾條短信,很簡單,都是問她在北京身體如何工作如何,她隻回以一句極簡短的“都好”。

電話接通,稍稍寒暄幾句後,包子娘親忽壓低聲音,微含責備地問:“你怎麼又和楊會計的兒子攪到一起去了?”

呂品皺起眉,攪,包子娘親極少用這樣難聽的字眼,她素來不喜歡楊煥,語氣卻從未如此尖刻過。呂品的口氣不自覺變冷:“楊煥在北京,我也在北京,大家老同學老朋友,見個麵不是很正常嗎?”

“你明明知道你爸爸不喜歡他的!既然你們都分手了,為什麼現在又攪到一起?”

呂品隻覺得這個“攪”字極之刺耳,方才的寸寸感傷全灰下來,聲音裏都摻進隱忍的不忿:“是啊,我們又攪到一起了,我們男未婚女未嫁,犯法嗎?還是直到今天,你仍然懷疑是我蓄意謀殺了Jason?”

“我哪有這個意思,”包子娘親委屈而不滿地低聲絮叨,“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拿出來說什麼?”

呂品在心中冷笑,是我要說的嗎?根本就是這麼多年以來,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我不知道你心裏認定的事實是什麼樣子,是我殺死Jason,還是楊煥殺死Jason,還是我和楊煥合謀殺死Jason?總之在你心裏,要麼是我因嫉生恨,要麼是楊煥為我出頭——總之,我就是不清白的!

包子娘親又低聲嘀咕:“我知道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長久到令呂品心寒的沉默。

其實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因為我讓你受了委屈,所以你做錯了事,根源也在我。

說到底,你仍是有罪的。

手機掛斷後不久又響起來,呂品滿腹怨氣,張口便道:“是我謀殺的Jason,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我心理變態看他不順眼,反正我未成年殺人也不會償命——你滿意了?”

電話那頭一直沒人吱聲,呂品正準備再刺兩句,忽聽到楊煥很緊張的聲音:“口口出什麼事了?”

呂品掰過手機一看,居然是楊煥,她長吐口氣,語氣卻並不見好:“沒什麼,你什麼事?”

“哦……剛剛有人留言,說可能有合適腎源,詳細資料還沒送過來,我先打個電話跟你說一聲。”

呂品一聽,激動得站起身來:“你說真的?哪裏的人,在哪裏留言?你——我過去還是你過來,你在哪裏?”

她前言不搭後語的,倒是楊煥條理分明,聲音也柔和得極具安撫作用:“你別激動,資料正在傳真過來,我們都不懂這些參數,準備送到醫院去看看,你在哪裏?”

“我……我在醫院,袁圓正陪她媽媽做血透呢。”

“那敢情好,我馬上過來,你先別激動,我們把資料送過來給醫生看看再說。”

楊煥不到一刻鍾就趕到,原來是剛剛在廊坊出了起交通意外,傷者搶救失敗。急症的醫生恰巧看過楊煥在網上的求助帖,依稀記得大致資料對得上,進一步核實後聯係上楊煥,看能否幫得上忙。

配型檢查的結果令人鼓舞,袁圓激動異常,不敢相信一切如此順利。連死者家屬的思想工作也很快做通,同意將死者存活的左腎捐獻給袁母。

高工、袁圓留下和醫生詳談,楊煥不客氣的領下他們的謝意,拉呂品到走廊找了張凳子坐下:“剛剛出什麼事了?”

呂品一愣,搖頭苦笑,楊煥也笑笑:“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那件事你又沒錯。”

“有一部分責任吧,”楊煥覆上她的手,呂品方發覺因之前過度緊張,雙手壓迫過長,一時麻起來。楊煥輕捏她手掌,語帶調侃:“討厭的人就不要鳥他們了,幹嘛自找鬱悶?”

呂品縮回手,轉開話題問:“那個……花了多少?”

這些明麵上是說嚴禁買賣的,但私底下如何操作就全憑個人能耐,台麵下錢給足,台麵上自然是家屬自願捐獻。死者是位老婦人,生前壓根連器官移植都沒聽說過,死後所有事便是親屬說了算。楊煥素來的工作就是接單談價,聽說HLA配型結果出來六點全配,準備瞞下結果,先忽悠家屬拿點錢落袋為安。誰知高工和袁圓一時心急,讓人撂了底牌,漫天要價,一度要到二十萬往上走,幸而楊煥看準死者兒子和兒媳婦原本就拿這當意外之財,不過想多敲一點是一點,軟硬兼施後以十萬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