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你喜歡男子漢嗎?”西瓜頭好認真地問。
“喜歡呀,我喜歡聽媽媽話,不惹媽媽生氣的男子漢。”
西瓜頭高舉拿烤翅的手:“我聽媽媽的話!”
我比比大拇指,繼續說:“我還喜歡會照顧媽媽、保護媽媽的男子漢。”
“我會!”西瓜頭又將小胸脯一挺,做了個標準的手刀格擋,“我會空手道,會打壞人,保護媽媽!”他保持手技,扭動身體對向容丞,氣勢洶洶地說,“你惹教練生氣,你是壞人,我要保護教練!”
話剛說完,容丞長臂一伸,挑釁地彈了下他的腦門。西瓜頭氣得要命,齜牙咧嘴撲向容丞,像隻小老虎。容戎身子一偏,輕鬆躲開,嘴角笑意不減。西瓜頭再發起一輪攻勢,又被容丞躲開。兩個活寶你撲我閃,玩得不亦樂乎。我托著腮幫子笑眯眯地看著,隻覺得眼前的畫麵喜樂又溫馨。
沒多久,撲累的西瓜頭直接累得撲街,斜靠著我又拿起烤翅啃起來,嘴裏仍不服氣地嘟囔:“等我長大,比你高,一定能打贏你。”
容丞不說話,繞過桌子坐到我身邊,學起西瓜頭的樣子也懶懶地靠著我。聳聳肩,我笑道:“你幹嗎,也累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拿隻烤翅遞給他,他搖搖頭。西瓜頭不樂意地高喊,不給他吃。容丞一聽,故意較勁似的,就著我的手狠狠咬下一口。西瓜頭上手來搶,容丞叼起烤翅躲到我背後,兩個人圍在我身前身後又是一陣鬧騰。
快樂的時光飛逝而過,容丞始終麵帶輕鬆愉悅的微笑。我看得入了神,不禁想,容丞其實和我一樣喜歡西瓜頭,幼稚地陪他打鬧,隻不過想讓他忘記離別的悲傷。這個十六歲少年的細膩心思,總這麼容易令人感動。
目光一瞬交會,我們相視而笑。我才發現,我和容丞之間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太多言語,好似心靈相通,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彼此默契自然而生。容丞也許不夠了解我,可我覺得他是那個真正懂我的人,世間難求。
按約定時間送西瓜頭回家,和他媽媽簡短寒暄後,我與西瓜頭做了正式告別。他記起容丞嘲笑他哭鼻子,說再見時,一次次用力吸鼻子,硬把快脫眶的眼淚憋回肚裏。我和容丞還沒走遠,西瓜頭又追上來,朝我勾勾手指。我俯身,他突地抱緊我的脖子,在我臉上啵地親了一下。
“教練,你等我長大,給我做新娘,我保護你,好不好?”
我愣了愣,見西瓜頭一臉鄭重,蹲下身拉起他的小手:“等你長大,我就老了,雖然做不成你的新娘,但你照樣可以保護我。好不好?”
西瓜頭重重點頭:“好!”
目送他跑回媽媽身邊,揮手道別,我和容丞重新踏上返程的路。摸著被西瓜頭親過的臉,我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容丞側目:“你笑什麼?”
“我笑啊,好像喜歡我的男生都比我小。小眼鏡比我小兩個月,鍾衡比我小五個月,現在又多了……”我徑自邊走邊算著年齡差,忽覺旁邊沒人,回過頭,容丞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快走啊,想什麼呢?”
他慢悠悠跟上來,悶聲悶氣地說:“我不喜歡西瓜頭。”
“少來啦,口是心非。”我仰起頭笑看向他,“你不覺得他和你很像嗎?一樣倔強,一樣勇敢,一樣早……”
“一樣喜……”容丞開口剛打斷我的話,自己又停頓,“一樣家庭不完整。”
我認同地點點頭:“是啊。不過他媽媽還年輕,帶他開始新的生活,也許會遇到一個好男人,真心愛她也愛西瓜頭。”悲憫過去的不幸不如對未來懷有希望。黃昏下,我挽起容丞的胳膊,“你現在也有完整的家了啊,走,回家吃飯。”
提起吃飯,我猛然想起昨天便和鍾衡約好,今晚吃飯慶祝試講課順利完成。這一下午突發狀況連連,一折騰,我不僅把約會忘個精光,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催容丞趕快回家,我招手攔停輛出租,鑽了進去。不忍又丟下容丞,我問他要不要一起去。他沒有太大反應,淡淡拒絕,獨自乘上回家的公交車。
02
趕到餐廳,鍾衡已等在門口。下車走向他的短短一段距離,我腦子轉得飛快,組織語言,斟字酌句,思考該如何把今天發生的事說給他聽。可他對我暖暖一笑,通通白想,我特老實地交代:“對不起,我沒上成試講課,這回徹底沒戲了。”
“我知道。”鍾衡溫柔環抱我的腰,帶我走進餐廳,“下午劉老師打電話告訴我了。”
我心中一凜,問道:“她告訴你什麼?”
鍾衡眉眼帶笑:“你希望她告訴我什麼?”
我竟啞口無言。我當然希望劉老師足夠客觀地陳述事實,又希望她不必巨細靡遺。如果我相信她不會添油加醋的話,基於對鍾衡的喜愛,她也很可能毫無保留地表達個人對我的看法,而且肯定負麵看法居多。鍾衡信不信,信多少,我一點把握也沒有。看他滿麵春風,似乎並不在意我的失敗,我心裏更犯嘀咕,難道我這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劉老師的君子之腹?
“行啦,你不用再一門心思瞎琢磨。”鍾衡推我坐下,遞來菜單,自己又坐到對麵,神秘兮兮地說,“不能去實習就算了,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聽得出鍾衡話裏有話,卻深究不出所以然:“什麼意思?”
“你不好奇我最近在忙什麼?”他還跟我賣關子,躊躇滿誌的樣子,好像做了件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翻著菜單,直搖頭:“你不一直挺忙的嗎,體育學院第一大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