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想也沒用了……”
我說:“兒子,聽著。如果你希望進一所較好的中學,爸爸是可以試著辦一辦的。隻不過太違反爸爸的性格。但爸爸從來沒給你開過一次家長會,覺得很愧疚,也是肯在你感到需要時……”
“爸你別說了!我不怪你。我去北醫大附中就是了。”
看得出,兒子是不願使我這個“老爸”做什麼違心求人之事的。
然而兒子連北醫大附中也沒去成。
第二天他接到同學打來的一個電話後,傷心地哭了。
他被分到了一所仿佛是全市最差的中學。
我說:“別哭,也許是不一定的事兒呢!”
發榜那一天,結果卻正是那麼一回事兒。隻不過他拿回了小學的最後一份“三好學生”證書。
於是該輪到我安慰他了。
我說:“哪怕最差的中學,隻要學生自己努力,也是有可能考上最好的高中的。你難道沒有信心做一名這樣的中學生?”
他流著淚說:“有的……”
於是開學那一天,我親自送他去報到……
但是他的“幹媽”們,和一直關心著他升學去向的我的朋友們,獲知消息後,一個個都感到十分意外了,紛紛登門了——有的嚴厲地批評我對子女之不負責任,有的“見義勇為”地向兒子保證著什麼……
在正式開學的第三天,兒子轉入了一所重點中學——這是我根本沒有能力扭轉,也不知究竟該怎麼去辦的事。全靠別人們的熱心……
如今,上了重點中學的兒子,僅僅一年,性情徹底變了,也成了家中最沒有“業餘時間”的成員——早晨我還在夢鄉之中,他就已經離開家騎著自行車去上學了。晚上,妻子都已經下班了,兒子往往還沒回到家裏。一回到家裏,就一頭紮入他自己的小房間,將門關起來。吃過晚飯,擱下飯碗就又回到他的小房間……
有一次我問他:“在同學中有新朋友了嗎?”
他搖頭,搖過頭說:“都隻顧學習。誰跟誰都沒時間建立友誼。”
倒是他小學的同學們,星期天還常一夥一夥地來找他玩兒。瞧這些個小學的學友們在一起那股子親密勁兒,我真從內心裏替孩子們感到憂傷——缺乏友誼,缺少愉悅的時光,整天滿腦子是分數、名次和來自於家長及學校雙方的壓力。這樣的少年階段,將來怕是連點兒值得回憶的內容都沒了吧?幾分之差,往往便意味著名次排列上前後的懸殊。所以為了幾分乃至一分半分,他們彼此間的競爭態勢,絕不比商人們在商場上的競爭性緩和……
由我的兒子,我也很是體恤中國當代的所有上了中學的孩子們。他們小小年紀,也許是活得最累的一部分中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