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望及。
我撐在地上呼呼喘氣兒，舒子宴立在一邊微微彎腰給我扇扇子，極為熟稔自然。
“王爺，您辛苦了。”
我瞪他一眼，啪地抓住他的手腕，起身道：“既然出來了，那麼隨本王回齊翳城。”
舒子宴不答，隻是看看我握在他手腕見的那隻手，抬首忽而一笑，如春風花雨，甚是美麗。
他說：“你不是一個好魔王，也不是一個好女人。”
“這是對救命恩人應有的態度麼？”
舒子宴細長眸中笑意更甚，盈盈波光流轉，我忽而覺得日後初九若是再給我選男寵，我應挑他這般的，多纖細柔弱。
他低頭瞧瞧我的雙足，雲紋銀絲短靴被血染成了深色，我不自覺將腳往後收了收，隻聽他放輕了聲音，“既然如此，那小生救王爺一次如何？”
我心中疑惑，四周空氣卻驟然凝滯，連吹過鬢發的風，天邊的晚霞與流動的雲層一並靜止。
金色浮光如細細砂礫從舒子宴腳下蜿蜒而出，似迅速生長的瓜蔓在四周包圍，他黑色的長發在仿佛煙霞金色絲絹見輕輕蕩漾。
“——神息？”
我心中一個咯噔不禁皺眉，這種掩藏不住的高濃度神息，可不是一般小神小仙所能具有的。
我鬆開舒子宴的手腕後退一步拈訣準備祭出蝕月鐮，他卻反扣住我的手將我拉近，臉俯下來。
我瞳孔中又映出他紫晶色的眼睛，明明寶石般剔透流光，卻又似深淵似的不見底。
“你不是蛇妖。”我盯緊他的眼睛，心中琢磨這麼一出究竟是怎麼回事，“之前那些，你在試探我什麼？”
“我是舒子宴。”
他莞爾一笑，紫色衣袍翻飛，光芒驟起。
……
日光惶惶，落在翠綠樹葉間斑斑駁駁，燦爛生輝。
白晝？
我揉揉眉心從地上爬起來，適才我還記得，我從霧華林跑出來時乃傍晚。
四周一望身處陌生森林，草木茂盛，盎然生機，樹影婆娑，林中啁啾鳥鳴，卻不見舒子宴的身影。
被擺了一道，我臉拉下來。
等等。
我輕嗅空中草木芳香與泥土潮濕氣息，臉又黑了一層。
這裏是人間。
我身為魔族大黎燁王，地府閻羅王見我也會讓上三分，再不濟秒殺一隻神仙尚是手到擒來，第一次毫無招架地被帶到人間這還是頭一回。回去定讓初九將舒子宴好好查上一番，萬一他當真隻是小神一枚，這等丟臉之事我簡直無顏麵對列祖列宗，牌位在上一刀抹脖子算了。
不管如何，回去再說。
嘩——
一隻小鹿身影矯健躍過，一眨眼便不見了——
啪！
一隻箭簇射側耳飛過，入木三分，筆直筆直地打顫。
我沉默片刻，一格一格轉頭瞧瞧，又一格一格轉回來。
這是……什麼情況。
“啪！”又是一支，緊隨其上的是一大波排山倒海的箭群。
我毛骨悚然瀑布冷汗，嗷嗷嗷一路狂奔，箭順著在身後伸來啪啪啪啪釘出完美筆直的一字型、
“剛在看見它在那兒，追！”
緊接著紛至遝來的是急急隆隆的馬蹄聲，轉瞬近在眼前一群衣著華麗之人，各個手拿弓箭。
準確而言，衣飾華美的隻單單一人，其餘皆為清一色行裝，想來隻是隨從，隻不過這隨從裝扮妥帖講究，大氣幹淨，想來這主人必定非富即貴。
那批人朝我這邊望過來皆是一愣，滿臉不可置信，我正心想我模樣有否與傳說中那般猙獰時那邊開口的，聲音裏全是遲疑，“大人，這兒怎麼有一隻……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