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漁翁。”
馬車漸漸駛離喧嘩街道,行人漸少,兩側是青石高牆與翹角屋簷,點綴蘭花風鈴。
剩下的路途裏青夜一直坐在對麵注視我,半邊清俊眉目埋在陰影裏,目光使我這個做魔王的都有點發毛。
到了時,他傾身撩開車簾,微白天光一瞬描摹他上揚的嘴角。
“夕姑娘,柳某覺得,尚是盡早殺了你妥當。”
我眨眨眼,不明不白底隨他下車,青夜的府邸甚是壯觀,前庭後院,樓台水榭,清雅講究。我緊緊跟著他曲曲折折一直行到大堂他才轉身,見我神情不滿十分,吩咐下人道:“拿紙筆來。”
侍女拿來紙筆,研了墨,我瞧瞧這漆黑平整光滑的端硯,上雕一隻栩栩如生的蟬,握住筆在雪白紙間寫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蟲爬一般,“你剛才還說猜對有賞的,我的賞呢?”
青夜定定看著我,不說話。
於是我又重重在紙上寫,“相國大人,我、的、賞、呢?”
還沒畫完一個巨大的問號,旁畔噗嗤一聲輕笑。
青夜的笑容越來越大,誠然好看得有點耀我的眼,可我完全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笑的。連旁一排伺候的侍女都驚訝地睜大了眼,難道他鮮少笑嗎?
“夕——”他扶住紫檀木茶幾的桌角,將我手中緊握的筆取出擱在筆架上,似是無奈道,“方才柳某可是說,會殺了夕姑娘的。”
我點頭表示剛才我聽見了。
他收住笑,隻存眼角那一分,對侍女開口,似乎因為之前的笑,連這一句話都添上暖色,“帶夕姑娘下去,接風洗塵。”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評論的作者君要枯萎掉了……
☆、第十章
第十章
我在青夜死後,才開始回憶與他的那些過往來。
我與他並未有什麼可以拿得出台麵寫的進戲折子裏的過往,幾乎可用乏善可陳以蔽之。一日一日我和他在一起,陪我練武,阻我闖禍,私塾先生教書時他一旁虎視眈眈瞅著我有無開小差。
夜裏我模仿那些成熟女人去爬他床,然後被他拎出門外。
我和他比高,七百年一點一點在漫長的歲月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長高,青夜還是那個模樣,我說,我會不會有一天比他還高。
青夜嘴角浮出難得的笑意,摸摸我的頭。
沒有起伏,也沒有波瀾。
以至於他日後不在的時候,我練完武總會望向他常常站的位置,一陣一陣發呆。
連空氣都稀薄了五分,剩下五分裏,我難受得難以呼吸。
魔族的黃昏如血,比人間的更為深沉,更為鮮豔。那大捧的血紅煙霞堆砌在天際盡頭,如滔滔血海,仿佛就這麼壓下來一般,衝刷大地。
黎王府。
噠噠噠。
我在府中疾走,一直走回廂房。
“王爺,您可回來了,茶大人都急瘋了差點引進自刎,現在將士們都滿城地去找您。您這兩天去哪了?茶大人說您一進霧華林就再也沒出來過。”
魑魅跟在身後接過我脫下的衣服,眼眶紅通通的。
“本王更衣沐浴,吩咐下頭將慶功宴的行頭備好。”我望一眼天色,“時辰不早,慶功宴快開始了。”
魑魅得了令下去準備,我推開廂房木門,黛綠長衫的男人抬起頭,起身不緊不慢地行禮,“王爺。”
“初九。”我應了一聲,“慶功宴如何?”
“一切準備妥當照常進行,今夜三位魔王都將前來。”他頓了一頓,又靜靜道,“王爺不過失蹤二日,無風無浪,隻茶大人那邊有點兒急,請王爺放心。”
我走到案幾前,“有何情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