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2 / 3)

“昨日白旭城鬧出異變,白旭縣為霧華林以南,似受魔氣影響,二十裏墓地皆被魔化,縣令上報望援助資金八萬兩。”

“吾之領土內所有縣鎮城納稅兩個點,白旭縣繳稅五個點,你叫他把那三個點拿出來治理災情,如若不肯,直接革職。新縣令去尚書部要,我以前交代過他們曉得。平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這種時候莫想再撈一筆。”我連喝幹三杯茶緩過神來,“八萬兩,真下撥下去能剩一半便不錯了。”

初九點頭將文書拿來,我批了蓋章,又道:“正好叫茶羽鶴帶隊去查看屍體魔化情況,如若嚴重不可救回就地鏟除,魔屍順風尋息而行,懼火,記得叫他在背山風口兒埋伏好了。”

“是。”

我將剩下幾份大折子批好蓋章遞給初九,初九收了納入袖中,原地不動注視我。

屋子裏靜下來,黃昏將絕,幾隻寒鴉落在院內樹頭。

微醺熏香從麒麟鏤空香爐中嫋嫋溢出,掩不住初九身上那股淡淡的沉水香。

我坐在案前抬起頭,初九沒走,隻是看我,墨黑的瞳仁中微微泛光,如上等黑曜石,目光一如既往。

我曉得,他在等,等我解釋。

即便他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也等我親口解釋。

我伸手去倒茶,茶壺空了,我搖了搖擱在一邊。撐起下巴扭過臉,沉默許久,鬆了身子趴在案幾上,任黑發半鋪在紅木桌麵上。身體裏有什麼東西,一直以來小心翼翼高高壘砌的東西,傾瀉而下。

“我看到青夜了。”

我說完這句話後,腦袋有點空。

初九不言。

“有個自稱舒子宴的神仙將我帶到他麵前的,初九,你別開口,我知道的,青夜已經不在了。”

我吐出這些字句,仿佛在敘說一支古老的傳說一般清脆平靜。

初九還是不言。

我凝視空蕩蕩的葉紋水青茶壺,喃喃:“就像夢一樣,初九,他——他連眉間那一抹疤痕,都是一樣的。”

初九行禮,終於開口:“初九會查清此事,以及那名舒子宴神仙的身份。”

我應了聲,魑魅進屋告知我沐浴已準備完畢,我支起身子,初九未退,我望向他。

他靠近了些,伸出手,初九的手指很長,白白的,手掌幹淨,我眼前落下暗色,他緩緩將手指蓋在我臉上。

涼涼的,沉水香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我記得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闖禍,娘親抽我全身青紫,我跪在地上死咬牙不哭,後來娘親走了,初九來了,我一見他就委屈,鼻子一酸眼眶也跟著泛紅。

這時他拿冰涼涼的手掌蓋住我的雙眼,說,不能哭,你是未來的魔王,就算是你錯了,挨著便挨著,不能哭。

我仰起臉,眼淚順著喉嚨幹澀地咽下。

一聲歎息輕落耳中,癢癢的,一點熱息,初九就在身前,我順從閉上雙眼。

“青夜這個人,你能夠如處理公事一般對待就好了。”

他鬆開手,我順著他的目光落在案幾上我剛批好的文書上,文書的折封是暗紅色,纏枝暗紋。

這夜黎王府歌舞升平,燈火通明。

三大魔王駕到,二十四門將上門,初九將事兒辦的妥帖,宴會排場十足,也給我做足了麵子。

恭維寒暄一番,再聊點兒國事戰事,感歎一番蒼生百姓,便開始八卦。

魔族都是享樂安逸的主,美食好酒飽餐一頓後,三位魔王椅子一拉桌子一擺麻將一搓,開始三缺一。這是每次例行之事。

初九一成不變的笑臉麵具僵硬了,連忙朝我身後閃,三隻大手伸來啪地按住初九的肩膀,身後是三張陰森森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