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間那一抹淡淡疤痕,閉上眼睛。
“我是不是又害死了你,青夜。”
衛朝二十八年,冬十一月夜,衛元帝退位,傳位其弟衛丹,號武。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怎麼感覺有點神展開……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柳青自然沒有死。
宮內的人不可能讓他死。
我扛著蝕月鐮在地府門口守了三日,閻羅王嚇得差點請出十殿鬼王全軍出動,生怕我一個不留神將這兒給掀了。
我心想這魔族黎燁王令人聞風喪膽的傳聞得好生改改,交給初九去辦甚是放心,於是順道給閻羅王吱聲叫初九過來。
初九一身黛綠長衫,見我恭敬行禮,“王爺將初九從魔界叫來鬼城,有何吩咐。”
我說:“沒什麼,就是杵在這兒守著悶得慌,你陪陪我。”
初九默了一默,立於我身側。
我抬首望向這鬼城黑寂寂的天空,無一絲月色,酆都鬼城的街道冷氣森森,鬼魂飄蕩,血紅的燈籠一隻隻掛在樓宇屋簷間。鬼卒提著幽幽鬼火燈籠在奈河河岸逡巡遊街。
再看奈河,鮮紅鮮紅的血色長河蜿蜒到霧氣詭譎的盡頭,不遠處的奈何橋藏在霧中隱隱綽綽,依稀可見排隊飲湯的魂魄幽靈。
孟婆湯一碗,前塵如煙。
過了奈何橋在往前頭走就是三途川了,我默默地想。酆都恐怕是六界裏最為奇妙的地方,無論人神魔妖仙,終逃不過這裏,逃不過一口忘川水。
在許久許久以後,我也會作為魂魄來到這裏,飲盡前世今生。
“初九,我們為什麼要轉世呢?”
“天道輪回,恒世常在。”
我張望一陣奈河,聳聳肩笑道:“那我死後,轉世成不是魔王的我,在初九眼裏我也和別人一樣是一介塵埃了罷?”
初九清秀平和的眉目間一絲鬆動,似乎未料到我問這個,沉吟片刻挽出恰如其分的笑容,“不,初九會來找王爺。”
“你這純粹是奉承我吧?難怪能伺候過好幾代魔王。”初九這人,我很是清楚,打心裏頭的冷情,漠看紅塵的冷情。
比如替我扛罪幫我擋酒這種對自己毫無利益的愚蠢事兒,他絕對不幹。至多在魔王屍體前淒淒慘慘戚戚地擠出幾滴眼淚,歌功頌德一番,悲憫抒懷一番,走人了事,欣欣然伺候下一任去。
但這又如何,初九對我好,盡職盡責,這便足夠。
“不。”初九低垂恭順的眉目,睫毛落下兩片陰翳,“初九會來尋找王爺,然後將王爺收入房中。”
我噗嗤一聲笑了,“做小妾呀?好啊,你這是在報複我吧。”
我笑得有些收不住,初九凝視片刻,說:“王爺還是如往常那般,少笑為妥。”
“好好好,又不讓我在別人麵前笑又不讓我哭,難怪會有那些我凶神惡煞麵貌猙獰的傳聞。”
初九說:“王爺可以在初九麵前笑與哭,即便再不堪入目初九也不在意。”
我一眼瞪過去,初九轉頭看風景。
初九陪我又候了整整一日,我見來來往往黑白無常所勾魂魄中並無熟悉麵孔,這才收回蝕月鐮鬆口氣。
我走時,初九在我身後說:“前幾日人間風雲變色,妖孽惶惶攢動,想來是江山易主。”
我點頭嗯了一聲。
“寒鏡已碎,他是誰王爺心中明了,王爺還去陪伴他麼?”
初九說得一針見血,我跺跺腳,離開酆都。
人間寒冬。
相國府後院的梅花開了,一朵一朵花苞飽滿地綻放,如女人心口溫熱化開的朱砂痣,又如灑落在白扇間的點點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