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菡勾唇一笑,由著婢女扶著坐下,輕撫著塗抹靚麗丹蔻的飽滿指甲的上緣,“本夫人親眼所見,還不算證據確鑿?”
她有意找自己麻煩,她所見到,極有可能是她一手策劃的,這個哪裏算得證據啊?
李顏夕咬了咬唇瓣,斟酌著字句,道,“韶華是姐姐的人,人都有護短之心,姐姐所見怕不能說服眾人啊。七姐姐,可是還有其他人證物證?”
榮菡不以為意地抬起眼簾,語氣幽冷地問道,“你是在質疑本夫人?若然不是你閣子的賤奴犯了錯,本夫人還不屑踏進你漪瀾閣呢。你不死心,那本夫人讓你看看物證吧。”
榮菡示意,身後的婢女從地上跪著始終沒有吭過聲的進寶的衣襟內掏出一方女子胭脂盒。婢女如此大的動作,也不見進寶有任何的反應,李顏夕不禁有些疑惑。
瞧著那隻算中等質量的胭脂盒,還不夠她送給進寶他們的珠寶值錢,李顏夕可不會相信進寶會一時鬼迷心竅地偷竊。畢竟韶華樣貌一般,胭脂盒品質也一般。
這個莫需要的罪名,不過是榮菡找來的借口罷了。
明知真相,自己卻不能坦蕩的對峙,李顏夕第一次感覺到身份和背景的重要性。但是,她還是會以理據爭,不會讓他們傷害自己的朋友的。
“七姐姐,這裏麵定是有什麼誤會吧?隻聽韶華一麵之詞與一瞬間見到的場景,難免有紕漏單麵斷言。進寶也是當事人之一,我們該要問問他的。”李顏夕笑了笑,委婉地道,不待榮菡反應,便起身跑向進寶。
雙手輕輕拍了拍進寶的肩膀,清澈的雙目望向榮菡,“進寶,別害怕,你把真相說出來,主子一定會你洗脫莫須有的罪名的。相信七姐姐也會站在道理的一方,不會胡亂處罰人的。”
榮菡勾唇,並沒有理會她的舉動,隻是懶懶地抬起眼簾掃去,美眸中冷光流盼。
李顏夕暗下鬆了一口氣,她方才還擔憂榮菡會反駁她。趁勢,李顏夕便想把事情解決了,避免榮菡又整出什麼幺蛾子。
隻是進寶貌似沒有聽見李顏夕的話,毫無反應。李顏夕疑惑,以為他太過害怕了,便再度叫喚了幾聲。
“主子,進寶不太對勁。”紅果悄聲湊近李顏夕,低聲道。
李顏夕起先便有察覺,於是雙手去扶進寶。手觸碰到幹淨衣裳上,一陣濡濕黏糊糊的襲上,小臉僵硬了一下。
紅果走到進寶前麵,跟著幫忙,頭剛低下,猛然驚呼,“啊!”
李顏夕用力雙手一扶,進寶便側翻失重地倒在地上。其平日白淨的臉上此刻青紫交加,眉宇黑氣沉沉,脖頸間鞭打的疤痕條條密碼交錯,傷口還在出血,一路延伸到衣襟裏邊,可見其他地方定然全是傷痕。
而李顏夕剛才放手的肩膀處,衣衫上鮮血點點牽染成一片。
李顏夕雙目驚恐的睜大,愣了愣,兩指顫抖著抬起,遲疑地伸向進寶的鼻翼下方。細弱的氣息若有若無的噴灑在肌膚上,李顏夕渾身一抖,提吊的心安了些。
轉頭,李顏夕雙眼通紅,哽咽地連聲質問道,“七夫人,進寶都還沒有定罪,你怎麼可以私自對他用刑?難道王府就沒有王法了,可以隨你任意處置一條人命?你若是恨我,便衝著我來,又何必牽涉無辜的人啊?”
榮菡瞥了眼李顏夕那張憤怒交加的清秀平庸小臉,不屑至極,更是沒半分內疚,或是動容,“生下來奴才命,早死早投胎,那是他的福氣。妹妹,這能怨誰呢,還不是他這輩子跟了一個討人厭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