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他徑直伸臂,牽住了她的柔荑。
賈元春微微一愣,餘光中望見太孫身後的兩名小太監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不禁粉麵含羞得別過頭去。
☆、第40章
“孤既想用膳又想更衣,怎麼辦?”皇太孫牽著賈元春的手,輕輕搖一搖,口吻無辜中透著淡淡的笑意。
賈元春本是有許多擔心在意的,想知道他這一日都受了什麼辛苦,想盡量隱秘地知道他大病初愈可還有什麼不妥,想……
然而,皇太孫殿下牽住了她的手,她好像就失去了表達自己真實情感的勇氣。
賈元春知道自己應該抽開手來——皇太孫隻是鬆鬆握著她的指尖,是一種親昵而不帶絲毫褻玩意味的姿態。隻要她稍稍一動,便能掙脫開;然而這一點細微的牽絆,卻令她舍不得。
於是她便隻能立在原地,極力鎮定,好似被握住的手失了知覺,垂著頭恭敬回道:“那殿下請先更衣,再用膳吧。”
她這恭敬到近於生疏的態度令皇太孫眸光微閃。
他欺身過去。
賈元春偽裝的鎮定登時便被打破了,她有些慌亂地抬起頭來,卻看見皇太孫正俯視著她,黑嗔嗔的眸子裏忽而泛起孩子氣的光。
“可是孤好餓,等不及更衣了,怎麼辦?”
她竟然從皇太孫的話音裏聽出了一份委屈的意味,心裏早就軟成一片,也忘了她的羞澀不安,忙道:“那先用濕帕子擦擦就用膳吧。”往常皇太孫在外一日回來都是要先沐浴更衣的,總要兩柱香時分。
皇太孫翹起嘴角,走到窗下的竹榻上坐下。
賈元春招呼小太監將早就備好的熱水毛巾送上來,借著絞毛巾的空隙背對皇太孫整理自己紊亂的心緒,回身處,見他正大馬金刀得背窗坐著,望著她仿佛在出神,落日餘暉在他身後暈染開來,像某種溫暖的護持。
她走過去,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伸出手臂,用濕毛巾給他揩臉。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室靜謐。
賈元春隻將目光追著手中的毛巾,絲毫不敢落在眼前男子身上。
皇太孫忽然伸手摟住了女孩的腰肢,手臂回攔,令她靠到自己身前來。
賈元春輕輕驚呼,腳下有些抗拒地踉蹌了兩下,手不由自主得撐住男子兩肩,好讓自己不要跌坐入對方懷中。
“噓,別動,也別說話。”皇太孫閉著眼睛,側首將半張臉埋在賈元春柔軟的腰腹處。
女孩身上浮動著的馨香給人一種甜美的安全感。
他嗓音裏不加掩飾的疲累與虛弱,讓賈元春原本要推開他肩膀的雙手柔軟下來。
她終於可以跟隨心意,細細去看皇太孫。
他闔著雙目,眉心有細小的褶皺,明明沒什麼表情的側臉——她卻看出了隱隱的悲傷。
賈元春無法解釋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她太常見微笑著的皇太孫殿下了,也許是因為那從承受著他呼吸處衣物上傳來的濕意,也許……她有些不受自控得將指尖落在他眉心,想要撫去他的難過疲乏——也許,是因為她已然鍾情於他。
皇太孫閉目想著事情,他今日隨皇祖父去了白馬寺的禦稻園,靖王爺也同往。這禦稻園是老皇帝試驗新稻種之處,已經有三十年了。新稻種明年便要推行蘇浙,老皇帝感歎當日他帶著廢太子種下第一波新稻種,如今卻是帶著皇孫來收獲了,想到已故的廢太子,老皇帝隻這一句慨歎老淚縱橫。
老皇帝將推行新稻種一事交給了皇太孫,緊接著卻又將刑部交給了靖王爺。
皇太孫想到這裏,輕輕一咬牙,睜開眼睛,從讓人沉醉放鬆的溫柔鄉裏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