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
她說:“我想過了元旦就去登記。”
我說:“那你住他們家?”
她說:“歡兒,媽跟你商量的就是這事,媽想過了,還是讓老許住我們家,我吃不消跟他們那麼多人擠在一起,那是要打架的,所以媽想暫時先讓老許住我們家,這也是從一個角度‘刺’他那精明兒子一下……”
我點頭,雖然我可不知道她刺不刺得了那個小許,但我知道她這人其實就是這樣。
當然,我認同她先與老許結婚的想法。這一年她是那麼想了結這事。
她在環顧我家小小的屋子。在我們現在的視線裏,它是那麼狹窄、局促,除了廚房、小廳,就是兩個房間,大的是媽媽的臥室,小的是我的房間。她指著小房間對我說,歡兒,反正你在外麵租著房子,也不願意回來住,要不我們把你這間小房間清理一下,給許叔叔做個書房,他喜歡寫寫字、畫畫畫。
我看著她猶豫地瞅我的眼神。不知為什麼我鼻子突然有些酸。
我原本想說點什麼,但我知道不說是最好的。我起身說:“吃飽了,媽媽,我現在就把有些需要用的東西帶走,其他的,你隨便處理吧。”
媽媽說:“哦,不用這麼急,又不用今天收拾。”
我嘟噥道:“你大後天就要去登記結婚了,還不急哪。”
我從小床下拉出一隻大拉杆箱,出差的時候常用它。
我把一些書、幾件衣服往裏裝。
其實,大多數有用的東西以前都搬到我的出租房了,所以東西不多。剩下的一些用不上的,隨我媽趙淑嬌怎麼處置、擺放。
收拾完後,已經9點鍾了。我和我媽坐在小小的客廳裏,看著橫放在地上的碩大拉杆箱,一時無語。
這樣無語地坐了一會兒後,我發現她好像在難過。
她閉著嘴,側影憂愁,襯著房間裏昏黃的燈光。窗外有放煙花的聲響。
她很少在我麵前呈現這樣的憂愁,我前麵說過,她總是興衝衝,一會兒一個主意,像個折騰的鬥士。
她現在這樣子讓我有些感傷。但我想,這一整天我已經流夠了眼淚,在家裏就別傷感了。於是,我起身,推說要回去了,否則太晚了,晚上還有一個稿子要寫呢。
其實哪有什麼稿子啊,報紙都沒了。
我媽趙淑嬌聲音裏有點喑啞,她說:“歡兒,你隨時可以住回來,媽媽不好意思,媽媽這可不是趕你出門,別往這個方向想。歡兒,咱們以後一定會買個大房間一起住……”
我拉著箱子出門,我湊近她的耳畔,說:“媽,也可能,這是你讓我找男朋友的倒逼機製吧。”
到單元樓下,我回頭看我家的窗口。
它映著昏黃的燈光,那麼灰舊、簡陋。
我看見我媽在窗前,貼著玻璃向我揮手。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