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的,好像一眨眼,好像你還在報社似的。”
她拉我在大廳會客區的一張綠色絲絨沙發上坐下來。我想,可能在帶我去柳總那兒之前,先要交代一下采訪要點吧。
我瞅著她,說:“時間過得真快,但還是你現在這樣好,真好。”
我是由衷的,感覺她現在比我們要高出無數個段位。
她輕晃了一下我的手,笑道:“哪裏啊,是比以前累,累太多。嗨,以後你買房找我。”
我心想,我哪年哪月買得起房啊。但我還是趕緊點頭,誇她真好心,這麼幫我們部門。
我說:“真的,我們這些天都愁死了。”
她眼睛裏有利落也有溫婉,她告訴我:“這個策劃是幫你們,但也是幫助我們公司自己哪。我們也不完全是看重你們那個新媒體產品,說真的,‘晨報新聞在場’還沒有影響力,我們更看重的是你們整個媒體集團的影響力和它的背景。”
我點頭,她說得很實在,言語舒服,恰如其分。
她請我過來采寫的這篇文章,除了在我們公眾號、APP上刊發外,還希望在黨報上刊發;同樣,這次整個閱讀抽獎互動活動的相關報道,在接下來一周的時間裏,也希望在我們集團旗下各家媒體上有連續的報道。
她說:“我們柳總這人,平時是比較低調的,在目前房價大漲的背景下,他做這個策劃活動,勢必會引起轟動。但他不是為了炒作,房子現在這麼好賣,不需要炒作,他還是想進行一點情懷的表達;尤其當前房價成為公眾爭議焦點時,作為地產商,他想讓公眾了解他在想什麼,他對於當前業態的目擊與洞察,也算是一種思維導向吧。所以,鬱鬱,等會兒我們的采訪主要就往這個方向走,好不好?”
她把一張紙交給我,上麵已列了一串采訪的話題方向。
思路很清晰。我看了一遍提綱後,童瑤就帶我去了柳鵬飛辦公室。
柳總辦公室十分簡潔,灰色基調,硬線條家具,透著低調的氣派。
他麵容普遍,細長眼,寬臉,黑色西裝,淡灰色領帶,敦厚身材,也透著低調的派頭。
這一如他說話的風格,實在,透著隱約的高度。
采訪很順利。
他說到了《人民日報》那篇評論《失去奮鬥,房產再多我們也將無家可歸》,以及網上由此而來的各種搞怪演繹,他還說到了房產與青年理想、房產與金融……他的表達透著人文關懷,倒是像做媒體的人,我相信他做媒體也一定能做得很好,因為敏銳,能提升概念。
他說,我記錄。童瑤在一旁陪,偶爾,她乖巧地補充幾句。
言語間,我已明白了表達價值觀是他本次受訪的主要訴求。
我做了這幾年記者下來,已經理解如今做領導的、做生意的,都有表達價值觀的訴求。
這是必然的,能做大的,都在表達各自價值觀上的高人一等;表達價值的,都想下一盤更大的棋。
采訪結束的時候,柳總把我送到辦公室門口。
可能剛才講話時顯得比較嚴肅,所以現在他想顯得輕快、活潑一些,他對我笑著,伸手比試了一下我的身高,說:“哇,好高啊。”
我比他高一個頭。我習慣性地低了一下背,嘟噥:“太高了。”
他說:“高好,出挑。”
他人到中年的眉目裏有盡力飛揚起來的神采,他說:“謝謝你,鬱歡記者。那個策劃活動嘛,我想該搞得好玩一些。”
他隨手把手搭在童瑤的肩膀上,說:“有你們兩個女生在,做這樣的活動,寫這樣的報道,一定會把青春感、互聯網氣質做出來。”
童瑤把我送到樓下,問我是怎麼來的。我說:“是打車來的。”她看了一下手表,說:“我送你回去。”
我說:“不用。”
她說:“沒事,正好借著送你,我也出去會個朋友,剛才看著你采訪,我想起了一個事,現在正好,我們一起過去,去見見我這朋友。”
我以為她還是為了送我回報社,就擺手說,不用送。
她說:“真的,鬱鬱,我這朋友挺有意思的,我們一起過去,我也是想請你幫個忙,哪天給他寫個報道。”
童瑤開車,把我帶到了四季酒店。
她那朋友在這裏包了一層,作為公司的辦公樓。
我還在打量這五星酒店大堂那些素淨的插花和雅致的環境設計時,童瑤那個朋友已經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這是一個男生,跟我們差不多年紀,身材修長,平頭,穿著白襯衣,很精幹,非常帥,斜背著一隻LV包。
他對童瑤笑道:“過來了?我也剛從外麵回來,還沒上樓呢,就在這裏等你們,來,一起上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