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幸好他開私人診所的同時一直是淡家的禦用醫生,趙枚在淡家這麼多年,早知道他的私人號碼。
那邊一片音樂喧囂,還有啤酒妹在說,先生,你們這一桶不夠我再去幫你們拿一桶。
周靜南懶洋洋地接電話,“Hi.”
“你好,我想要問一下,淡家儒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你哪位?”那邊依稀還有女人的撒嬌聲和男人的下流調笑。
真不明白,醫生不都應該潔身自好麼?
“我是趙枚。”
“趙什麼?”
“趙枚。”趙枚提高聲音,“可否麻煩周醫生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講幾句話?”
“哦,趙枚。”周靜南卻沒有理會她,“你是趙枚,淡家大少的那個童養媳?”
這話說得直白刻薄,趙枚隱忍著說,“是的,我很擔心家儒,請問你是否知道他的情況?”
“淡家老太太的病我倒是在看,有錢人的身體就是嬌貴。”周靜南說,“淡家儒年輕力壯,會有什麼事情?”
這人真真討厭。
問什麼話都好像是遇到了無形的推手,直接就避而不答。
趙枚想起淡家儒倒在停車場的那一幕,驚嚇餘悸讓她忍不住哽住嗓子,“周醫生,心源性猝死不是鬧著玩的。”
周靜南嘲諷道,“你懂得倒是不少。”
“我是學醫的。”
“那你可以親自給他診斷診斷,何苦為難別人?”
“周醫生,當我拜托你。”
“唉,你別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周靜南無奈,“你放心,死不了的。他現在在英國住院,做了一個小手術。”
周靜南話音一轉,“不過,想想倒是好笑,淡家儒這樣的人,怎麼能找到你這麼癡情的一個童養媳?從小就挑選好自己的女人,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光源氏?”
趙枚心裏一股氣,鼻涕眼淚一起流。
她扯了一大塊手紙給自己擦鼻涕。
周靜南到底還是有幾分紳士風度,“趙小姐,你不必擔心,大少不會讓自己過勞死的,他現在病成這樣,身邊也不會有什麼女人,他也沒那個體力——”
這樣的調侃在趙枚的承受範圍之外,她隻能掛了電話。
所以淡家儒和她之間的問題就在這裏,他永遠不願意信任她,更加不願意讓她窺見他的心。
其實淡家儒並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也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他用一個男人最最平常的方式,接受了一個愛他的女人,卻坦誠他沒有辦法給她他的心。
除此之外的一切,他一樣都沒有吝惜給予。
對應的,其實趙枚也沒有做錯什麼事情。
她愛上的是一個淡家儒那樣的男人。
中學老師曾經對她說了一句話,在某次小考失利之後。他說,想要拿第一名,先要問問自己,你的努力程度,足夠做第一名麼?
如果想要在他身邊長長久久,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世上所有的愛情,刨除當事人雙方的身份地位容貌,剩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大體相同:靠近,吸引,磨合,相愛。或者甜蜜,爭吵,折磨,擁抱,分開。這些東西組成一個個循環,歡樂的或者悲傷的,喜劇或者悲劇。
她隻要回到他身邊,在他身邊哭一哭,鬧一鬧,他總會給予溫柔的關懷和嗬護。她的情緒再激動一點,態度再堅定一點,就會在身體的刻骨糾纏中相擁,和好,享受一點溫情。
那之後呢?
又是一次次的遠離。
趙枚真的想了想另一種生活的可能。
和一個正當年齡的男孩子,邢未羽那樣的,或者寧承業那樣的,他們會和所有的小情侶一樣,享受一點年少的戀情,然後結婚生子,在這個城市落地生根,塵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