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諱,沈青嵐反抗無效也早就隨他去了,但真麵對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把自己當作女人一樣保護的場景,他還是受不了的。
沈青嵐掙脫卓天屹攬著他的手臂,把他推遠一些,“沒有。”硬著頭皮把視線重新投回木柱下。
木柱下一片血腥,牛頭已經被砍下放在一個圓形竹箯裏,一個壯漢掰開牛嘴把牛舌拉出,用一根竹簽對準舌尖戳了進去,而後四個壯漢抬起竹箯繞著木柱走了三圈,全寨苗人都歡呼起來,九靈在木柱下搖著金鈴吟誦經文。
另一邊,龍九已經將牛身開膛破腹,將裏麵的內髒取出放在另一個竹箯裏,由四個漢子抬著同樣繞著木柱旋轉。
三圈之後,牛內髒和牛頭都被架上木柱下的火堆裏生烤。
人們大聲歡呼著,男女老少都跳起了鼓舞和蘆笙舞,一時間,穀場上人聲鼎沸,鼓樂交鳴。
沈青嵐感覺自己的手又被合進一雙大手裏,帶著舞刀弄劍練出的薄繭的手指還在他手掌上輕輕磨蹭著,偶爾在他手心裏撥弄幾下,沈青嵐吃了癢一握緊,便誤將那幾根作亂的手指握進手裏。
卓天屹就低低笑起來,得意的樣子好像得了什麼珍奇的寶貝一般。沈青嵐被他騷擾得身心俱煩,當著眾人的麵又不能把他怎麼樣,隻能把眼光投向穀場上,裝作仔細觀看的樣子。
半個時辰後,木柱下又傳出幾聲炮仗聲,歡呼聲再起。九靈搖著金鈴高誦祭文,幾個壯漢分別把烤熟的牛頭和內髒抬到供奉著神位的木桌上,全寨子的人都跟在龍九和九靈身後,跪在木桌下的神位前祭拜神靈和祖先。
整個場麵神秘原始又莊重虔誠,沈青嵐和卓家眾人凝神觀看,深有所感。這麼多人參與的祭禮,在中原是極少見到的,除非皇家國祭,這次來苗寨,也算是開了眼界。
不過一刻,祭禮結束,穀場上歌舞重啟,歡呼山響。這次苗家人的歌舞與歡呼同之前的莊重神秘不同,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歡快與熱烈,唱跳的也多為青年男女,穀場上充斥著歡樂的氣氛。
龍九指揮手下們把供桌上祭過神靈和祖先的祭品分給全寨子的人和遠道而來的貴客,幾個壯漢揮舞著刀斧把烤好的豬羊雞鴨砍成小塊,也不裝碗碟,直接放在紅木托盤裏,分到十幾個篝火堆邊,由大家自己動手分食。
而那苗人最為珍視的牛頭和內髒,龍九派了兩個苗家後生,來木台上把卓天屹和之前在穀場上大顯身手單槍匹馬捉住了祭牛的顧清揚請了去,與他共同操刀,分給眾人。
木柱下,篝火映照得每個人臉上都是紅彤彤的,卓天屹的身影哪怕在俊雅風流的顧清揚身邊也依舊是引人注目的,他接過龍九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隻一刀就將桌案上的牛頭從正中切為兩半,而後將彎刀遞還給龍九,被火光映襯得更加硬[tǐng]英武的麵上是充滿男子氣的笑容。
沈青嵐注意到,周圍有好幾個苗家女子在偷偷地打量他,九靈更是毫不遮掩地用火辣辣的眼神看著他,眼裏的內容呼之欲出。
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幾年前在孟家看孟懷淵在大年初一祭拜天地的情景,那時候,孟懷淵也曾在供奉著三牲的桌案邊斟酒禮祭,他的麵上,是認真莊重的神情,偶爾抬頭,看到自己望著他的癡癡眼神,露出的是寵溺溫和的微笑。
兩個人,確確實實是不一樣的。
沈青嵐收回視線,將腦海裏適才卓天屹的麵容趕出去,努力回憶了這半年多以來經曆的所有事情,一時間,心裏湧上太多複雜難言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卓總沈蜜和大家一起看祭禮,顧經理打得一手好醬,周經理八得一手好卦,大夥兒其實都很有愛。